丐帮帮主镇三山穆朗忠、八卦神算古算子、琅琊老八崔不凡、紫衣秀士尚子书、妙清道姑、玉静道姑,柳震一家三口、江湖四英、莫威、孙二姑,以及五十多丐帮弟子,在徐雨竹走后的第三天出发。
独眼丐及胡大小店五人,偕同五十多名丐帮弟子作为第二拨接应,迟一天上路。
穆爷等人未在太原府居住,直达了天龙镇。一到天龙镇,五十多名丐帮弟子就将全镇通道守住。
穆爷古爷留镇主事,尚子书率江湖四英、柳媚,即刻动身到天玄堡观察动静。
因为,在镇上他们知道了徐雨竹等人的情况,说是前日到达,昨日去了天玄堡。
据说,不见人回来。
尚子书等人于黄昏时出发,须臾到了天玄堡。
天玄堡大门开着,还有人出进,一片升平景象。哪有刀光剑影、尸横遍地的吓人惨景。
咦!莫非智圆大师他们没有来此?
可是,几百人不来此地,又到何处去了?
不对,也许武盟一举攻下天玄堡,逐走妖魔,全都在堡内住下了?
此说似可站立。
但是,徐雨竹心有鬼胎,本与妖魔同伙,又怎会干那匡正除魔的事呢?
他们六人潜在二十多丈外,竟然迷惑了。
尚子书思忖片刻,总觉其中令人不解,于是要众人回天龙镇,大家再作商议。
回到天龙镇,尚子书将所见情况说了。
古爷穆爷都惊疑不已,事情如此蹊跷,该如何定行止呢?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夜探天玄堡。
穆老化子向丐帮弟兄作了交代,如果他和诸侠天亮不归,众弟子速速撤回,并让第二拨人返回长安,不得再来犯险。
私下里,穆古二老对萧笛抱存很大希望,他如今该在天玄堡,为何不见踪影呢?
三更时分,众人相继从窗口跃出。这家镇上唯—的客栈从失火后,巳换了主人,也不知是不是天玄堡的眼线,但总是小心为妙。
一行人瞬间到了天玄堡外。
莫威、孙二姑来过这里,便告诉众人,从侧边墙上跃进,以树木为掩护,慢慢接近楼房,须防林中潜伏有人。
众人依他所言,绕到大门右侧,纷纷掠入墙内。
古爷穆爷进树林后,默运玄功,查出并无人潜伏,才慢慢向楼房一侧靠近。
他们正对着第二幢楼房的侧面,决定先到里面看看,古爷穆爷当先掠进了院墙,轻轻落到地上,静立片刻,无异并状,方才一跃上了二楼。
侧耳在窗上一听,里面呼吸重浊,正好睡得很呢!
古爷传音道:“进去捉了此人,审问出个结果来。”
穆爷点头,守在窗前。
古爷则运功于掌,按在门上一发力,“喀喇”一声震断了木插梢,闪身进了屋。
鼾声如故,那人睡得死沉呢。
古爷暗中戳出一缕指风,点中了那人背上的膈俞穴。方才亮出了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残烛。
穆爷也就跟着进来了。
床上背朝外睡着一人,古爷上前将那人翻过来,这一对面不打紧,竟把古爷穆爷惊得瞪目结舌。
你道床上睡着何人?
竟是武当掌门玄灵道长。
他们并不知道玄灵道长第一天到太原府就已失踪,还以为武盟大获全胜,所以道爷才在这楼上高枕无忧呢。
古爷忙拍开了道爷的穴道。
“玄灵道长,玄灵……”古爷唤道。
“咦,不对,”穆爷警觉起来,“哪有睡得这么死的?”
古爷道:“莫非吃了迷药?把他救走吧。”
穆爷忽然感到天玄地转,叫道:“不好,中计……”
话未完,摔倒于地。
古爷与他同时感到头晕,几乎同时跌倒。
在院墙外伏着不动的崔爷尚爷,忽见楼上亮起了灯,知是古爷穆爷所为,等了一会不见出来,不禁奇怪。
崔不凡传音给尚子书:“老朽进去一探,看古穆二位为何不出。”
尚子书回道:“速去速回。”
崔不凡一下掠进院中,再一下到了二楼。
窗未开,门却开着。
里面有三人的鼻息声。
崔不凡来到门口一瞧,床上正面仰卧着武当掌门玄灵道长,地上躺着的正是穆古二老。
他情知生变,但总不能看着不管。
房中确实再无第四人。
他运起护身罡气,缓步进了门。刚跨进一步,就觉得不妙,连忙退了出来。可是已经头晕目眩,摇摇欲倒。他赶紧伸手去怀里摸解药,但已经来不及,猛觉脑后风生,他勉力一闪,但腰间却给人以隔空打穴点中了穴位。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尚子书等了盏茶时间不见三老出来,心知情形不妙,忙对诸人轻声道:“快撤!”
江湖四英、柳媚、莫威、孙二姑、柳震夫妇闻言忙站立起,刚要在林中退走,却见林中忽然闪出了灯光,相隔十来丈远,似乎不见有人。
尚子书道:“不能从原路退走,往后园去吧!”
莫威当即带头,从林子里往后园走。
行了二十来丈,突然林里鬼火般闪出了一盏盏的灯。挂在树枝上,每盏灯下面照着一个人,头垂于胸,眼光一扫,起码有三十多盏灯,灯下便有三十多人。
显然,这些人不象活人,否则,怎会人人头垂于胸?
这情景实在可怖极了,孙二姑、柳媚、沈雪珠、董雪雁俱都惊叫出声。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大片“擦擦擦”的脚步声,这声音响彻这片小树林,前左右都有,只有背朝楼房的一方没听到。
众人拔出兵刃,只见遍林子亮起了灯,红的,绿的、黄的、白的,把小林里映照得诡秘阴森。
随着脚步声,一个个手持机弩的武士,肩并肩、从三方向他们迫来。
这林子里怎好动手?
他们身不由己退朝楼房方向,刚出了林子,背后有人嘿嘿冷笑。
一转身,楼上巳点起了十多盏灯,从院子里又拥出几十个机弩手,他们的手腕上都悬着一盏小风灯。
灯光亮处,徐雨竹、郑山、戚玉珊、天山四煞、四大拘魂使者,嘿,都是一等一的大魔头,哪里还想出得了天玄堡?
徐雨竹笑道:“各位,好久不见,想不到在此地晤面,幸会幸会!柳姑娘,那日将你掳去,想不到竟让你逃了,是谁帮的忙啊?”
柳媚那日被萧笛莫威救出,萧笛将她送回闺房,第二日醒来,不禁大吃一惊。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在梦中呢!
她出到外室,荷花青莲也大叫起来,慌不迭问长问短,又去通报给柳震等人。
大家闻讯赶来,询问详情,她却一样不知。今日徐雨竹厚颜无耻说出此事,恨得她紧咬银牙,骂道:“披着人皮的野兽,你丧尽天良,必有恶报!”
徐丽竹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笑毕,他道:“柳媚,你知道吗?莫说你们区区数人,就是跟我来的四百多武林高手,不也全部完蛋了吗?几条鱼也想掀起大浪,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尚子书道:“徐雨竹,干脆把话挑明吧,少林智圆大帅等人究竟何处去了?”
徐雨竹道:“他们啊?现在困在一个绝壁凹里,无水无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隔两三天,便到鬼门关称雄去了。至于武当玄灵牛鼻子率领的第一拨人,连同玄灵牛鼻子,我们抓了三十多人,喏,你们刚才不是看见了么?都绑在树上呢!”
“玄灵道长也被你害了?”
“不,玄灵留着还有点用处呢,刚才把他放在三号楼,古算子、穆朝忠就上了当,点着了桌上的腊烛,腊烛本身就掺有极厉害的迷香,是他们自己把自己迷倒了,后来崔不凡老儿上楼来了,这老家伙狡猾得很,脚跨进一步就缩回来,可已经晚了,他已中了迷香,被我轻易点了穴抓住了。我本想让你们都上楼一个个自己昏倒的,免得多费手脚,现在,只好动手了。依我看,不动手的好,免得伤了人,你们看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从头到脚都凉了,就象浇了一盆冷水。
众多的武林精英,竟葬送在徐雨竹的手上。
妙清道姑道:“无量寿佛,施主心性残毒,害了这许多余人命,只怕有干天和,今日既无妥协之地,只有与施主一较高低了!”
那象个大猿猴一样的无敌神猿郑山嘿嘿冷笑道:“老道婆,你有多大道行,也敢说大话,今日就由我老人家超度你吧!”
尚子书赶忙道:“慢,徐雨竹,你为何要这般做,骗取了武林盟主之业,又将众人带进陷阱,你不怕落个千秋骂名吗?”
这话显是多余,为的是拖时间,急思脱身之计。
尚子书知道今夜凶多吉少,敌方势大,已方不是敌手。如何才能保住几人逃出,以免一网打尽呢?
趁徐雨竹得意扬扬大说特说之际,他以传音入密通知妙清道姑,率众突围。
莫威站在后面,对附近的江湖四英耳语传话:“我老莫只要打出追魂散他们就吃不消,你们赶紧服下解药。
于是,一颗颗小小的药丸,在人们手中传递,然后悄悄放进了口中。
徐雨竹大声道:“秀士问得好,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恩师立有宏愿,要杀尽你们这些正道人士……”
“你恩师是谁,可以说出来?”
“哼,不必。对一个将死的人来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莫威突然大声吼道:“撤!朝后冲!”
他已撤出两把追魂散,挡在了众人面前。
接着他一个后跃,又向弓弩手方向撤出两把,众人却闻到了极浓的香味。
徐雨竹冷不防见对方撤出一把粉末,当即一个后翻,已跃到了院墙上。
众魔头也都赶忙跃开,同时打出了劈空掌,把追魂散吹得四散开来。
一些武士接二连三倒下,弓弩受到震动,毒箭满天乱飞,射翻了不少自己人,也阻挡了众魔头及时追赶逃走的人。
莫威一面跑一面撒,尚子书灵机一动,用劈空拳将追魂散送远,把那些阻路的机弩手,麻醉得东倒西歪。
他们终于越出了天玄堡的墙垣,直往天龙镇上逃去。
一回到镇,尚子书命丐帮弟兄连夜撤走,不许走官道,最好进山隐蔽。
情况紧急,丐帮弟兄也不多问,立即动身上路。
尚子书等也不停留,展开轻功直往太原府奔去。
但是,追兵已至。
来的都是高手,轻功都趋一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尚子书立即让大家往山上逃,明日在太原府汇合,地点定在大旅舍“杏花春”。
沿官道两侧的旷野,众人分散拼命逃去。
后追的人不禁慢了愣,临时又分追赶方向,不免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
这一点点时间,就给群豪多了一丝逃走的机会,大家都展尽平生功力,快如脱兔,疾似鹞鹰,眨眼间从不同方位,不同地点钻进了两边的山林。
柳媚钻进山林后,一刻不敢喘息,拼命向纵深地方跑了一段之后,改向太原府方向奔驰,直跑了半个时辰,功力消耗太大,才把速度放慢下来,又跑了一段路,才背靠树身停下来歇息。
树林里静悄悄,黑得怕人。
她瞻前顾后,才发觉只有自己一人。
刚才于慌乱中,只知道跑跑跑,并未想到别的,现在冷静下来,却只有孤另另一人了,不禁使她悲从中来。
魔长道消,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恶魔,其人以正道侠士面目出现,谋取了武林盟主的高位,然后极其恶毒地将各派精英断送在天玄堡内。
恶魔,可怕的恶魔!
已方精英尽失,剩下尚老前辈、师傅二老,又何能挽狂澜于一时?对方高手众多,二老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武林精英的血仇,要何日才能报啊!
她感到绝望,感到痛苦,感到无比的悲伤,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滚。
萧笛要是还活在人间,他也许能当中流砥柱。
正是他,及早发现徐雨竹心怀叵测,因此巴巴地赶来警告自己,可自己竟然妄自评判于人,认为萧笛心存嫉妒,诽谤他人,对他曾经失望。
唉!萧笛啊,柳媚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要是早听你的话,徐雨竹又何能有今天哪!
她越想越伤心,泪如涌泉,不会停止了。
渐渐,她又想到目前的处境。
仇既不能报,留在世上何用?
但自己一死,又有何益?
想起自己出生人死,巳经历不少险关,每次均得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几次暗中救她的人,心中不由又燃起了一阵希望的火花。
这不是活在世上的一位绝顶高手么?他在哪儿藏着呢?为什么不公开出现,率领群豪与妖邪一较长短呢?
也许,他自有不现身的道理。
也许,还不到他现身的时候。
这样一想,心情才略有好转。
是的,要活下去。越是艰难就越是要活下去,你自己死了,妖邪不是更猖狂了么?你活着,妖邪就多了一个对手,正道就多了一份力量。就不相信妖邪从此横行无忌,正道英雄从此一蹶不振。
不会的,自古邪不胜正,一定要和这班妖魔拼杀到底!
她感到热血沸腾,胆量横生,站起来又在前奔去。
过了一个时辰,她不敢再走,怕迷失了方向,便将剑横抱于胸前,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竟然入睡了。
似乎只闭了闭眼,一阵冷风就将她吹醒。
一睁眼,天已微明。
她赶忙站起,扯了扯衣服,估摸着官道方向,便往官道上奔。
奔了半个时辰,居然未见官道。
呀!莫非方向错了?
回想昨夜,一味狂奔,也不知跑了多少路,也许,还差着一段路呢。
她继续向前跑,山势逐渐下降,证明她已找对了方向,在往山下跑呢。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她已钻出了山林。
嗬,不远处不正是官道了么?
她放心地叹了口气,放慢脚步走去。
官道上,已有人在赶路,但寥寥无几。
秋日的早晨,寒风阵阵,草木尽枯,显得寂寞荒芜。天阴阴地,似欲下雨。
她不禁又是一阵伤感。
路边有一大荷塘,荷叶已枯,这让她想起前人两句:“秋阴不散霜已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雨打枯荷,多么单凋、凄凉啊!
这雨说下就下,连绵不已。
柳媚见官道无人,使施展轻功赶路。
刚起了两个纵跃,忽见前面如飞掠来一人,便赶忙收住脚步,在侧边急走。
迎面来的人是谁,她并不注意,反正是个武林中人。
没想到听见“噫”一声,那人忽然停住了,她不由抬头一看,不由呆住了。
你道来者是谁?
四大拘魂使者之一的北使苏雷。
苏雷阴沉沉地,和天色一样。
“走!”他说。
柳媚扯出了青钢剑:“滚你的!”
“走,免得大爷动手!”苏雪从牙缝中说。
柳媚知道走不脱了,今日只有一拼到底。
她施出了七星剑法后十二式,一上来便是杀手:“七星争辉”、“流星逐月”、“光照四海”,一口气接着猛攻。
苏雷竟被她逼退了三步。
她信心倍增,提起七成功力,凶猛地出招,急欲将对方毙于剑下。
可是,苏雷是何等人,五招过后,便拳掌齐施,发出极大的罡风,将柳媚迫得攻势慢了下来。
渐渐,十招过后,柳媚已难支持。
她情急智生,左手一扬,娇喝一声:“打!”与此同时,向山上一跃而逃。
苏雷被她唬得往侧一个横跃,掠出一丈,以为她施用暗器,未料她趁机逃了。
他不由勃然大怒,急起直追。
柳媚在他十丈外,两个纵跃就缩短了距离,他再有两次纵跃,就可赶上了她。
柳媚跑着跑着,突然改了方向,又往大路跃去,等苏雷改了方向,她又突然向山上逃。
苏雷恨得咬牙,在只差五丈多的时候,她已然溜进了山林。
好在草枯叶落,又是大白天,毕竟好找多了,于是苏雷毫不放松,紧追不舍。
柳媚由这棵树绕那棵树,也不管什么方向了,只知道要逃出魔爪、逃出险境。
一个跑,一个追,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跑的终于气衰了,追的却一点也不减力。
越追越近,眼看手到擒来。
柳媚正欲返身拼命时,突觉眼前一亮,已经跑出了林子,来到个斜坡上,不远处还有座农舍,正冒炊烟呢。
可惜,离小屋还有十来丈远,她被苏雷追上了。
她猛地刹住身子,转身就是一剑。
这一剑要在平时,苏雷难以逃避。
可惜柳媚力衰气竭,刺出的一剑速度慢了不少,使苏雷在猛往前冲时得以挥出一掌,击落了她手中的剑。
柳媚又惊又怒,一声尖叫,双拳直捣苏雷胸腹。
苏雷忽然一转身,柳媚扑空,竟然力竭跌倒在地。
苏雷狞笑道:“你死吧,丫头,你巳惹怒了老子!”
“你死吧,苏雷,你已惹怒了大爷!”
忽然冒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完全学着苏雷的声调,调皮而又诙谐。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她撑起身来,扭头望去。天!是萧笛啊!
不、不是的,是他的魂魄出现了,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她呆了、愣了、惶惑了。
“柳小姐,别来无恙,还记得我这个养马工吗?”萧笛望着她,似笑非笑,眼睛炽热而放肆,看得你脸发烧。
她掐掐自己的眼,莫非在梦中?
苏雷眼也直了:“小子,又遇到你了,上次关在天玄堡,你逃得快啊!要不,早把你剥皮抽筋了!”
萧笛笑道:“那是我运气好,今日你的运气恐怕就不佳了呢!”
苏雷道:“不见得!”
“得”字出口,他已动了手。
他不攻向柳媚身后丈外的萧笛,却远足了掌力去偷袭柳媚,妄想一掌将她劈死。
亏他功臻一流,一生经历了无数斗场。
他这回的算盘打错,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别的什么人,是须弥怪客萧笛。
他这一掌击了个结结实实。
不过,不是击在姑娘身上。
萧笛的掌和他硬对硬对上了。
“砰!”
一声大震,尘土飞扬,苏雷随尘土飞下坡去了。
柳媚知道不是做梦了。
不,她依然在梦中。
“萧笛,果真是你吗?”她小声地问。
“当然是萧笛啦,小姐的马夫呢!还要我回白鹤别庄养马吗?”
柳媚不管一切了,纵然是山崩地裂、洪水滔滔,她也会不闻不问的。
一声娇呼,她奋力冲过去,扑进了她日思夜想人儿的怀中,大声地、忘情地哭了起来。
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多少情愫……
全在这一哭中倾述。
农舍里柴火熊熊,萧笛忙着做饭弄菜。
柳媚斜靠在床上,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他来自何处?出自哪位高人门下?
多么扑实又多么能干啊!
有他在身边,她心里感到十分踏实、安定,任有天大的灾祸,自有他承担。
他象一湾湖泊,她就是一只小舟。
他象一座高山,她就是山上的一棵小树。
她坚信有了他,徐雨竹就会碰到最强硬的对手,四海门就不能为所欲为。
啊,管他是什么人呢,她跟定了他。
她想得出神,不禁喃喃有声:“愿为连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飞空之落花。”
萧笛转回头来问:“大小姐说什么?”
他嘴边挂着常有的笑意,似笑非笑。
柳媚一下红了脸,嗔道:“不要你管!”
萧笛伸了仲舌头,忙活去了。
她“噗哧”一声笑了。
原来,她刚才无意中把李白的词念出来了,幸而他没听真切,要不又要取笑她了。
萧笛终于把饭菜端到方木桌上,柳媚一跃而起,一夜奔波逃命,她饿坏了。
“小姐,山间农舍,没什么好的,将就些吧,只怕小姐锦衣玉食惯了,咽不下去呢!”
他嘴边又泛起了那该死的、略带讥讽的笑容。
柳媚狼吞虎咽吃了几口,听他这么说,刚想回答不要紧的,你做的满有味道之类的话,一抬头,瞧见他那副神态,马上明白他不安好心,在讽刺她的狼狈相呢!
她二话不说,举起筷子就打。
“人家饿得象头狼,你还恶心来挖苦人!”
萧笛挨了打,心里乐滋滋的,嘴里却叹了声气。
“怎么,打疼你了?不高兴吗?”
“哪儿的话,筷子打着不是味,用鞭子才好受呢!”
柳媚“噗哧”一声大笑,道:“你还记仇呢!男子汉,心胸狭窄,人家以前以为你不是好人,所以用皮鞭抽你。一再说,谁让你死死盯着人家看?”
萧笛笑道:“谁让你要长得好看呢?怎能怪我?”
“赖脸!不跟你说了!”
她又低头忙吃饭。
他定定瞧着她,看得呆了。
他现在能和她那么亲近,一亲芳泽,真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他一直以为她看不起他,对他的出身来历疑神疑鬼。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她一直记挂着他。
从长安花市邂逅至今,已快一年了,他们彼此都在魂牵梦萦、相思两地。如今。一切误会早已冰释,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他痴了、醉了、迷了。
“咦!你怎么不吃?”柳媚抬起脸来问他。
“秀色可餐,哪里还吃得下别的?”
“你真坏!小心割了你舌头!”柳媚脸又红了起来。这家伙真调皮,拿他有什么法?
萧笛笑着,端起了碗。
吃完饭,该述说别后之情了。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
柳媚道:“许多话,留着以后说吧,好么?我得赶快去见爹娘师傅他们呢!”
萧笛道:“这个自然,还得去天玄堡救人呢!”
柳媚忽又悬起了心:“萧笛,不,我以后叫你哥,哥,你老实说,你是那些魔头的对手吗?不是一个两个啊。”
“你说呢?”萧笛嘴上又泛起了笑意。
“刚才你一掌就把拘魂四大使者之一的北使苏雷送上西天,我想你对付得了的,只是一来他们人多,二来那个徐雨竹……”
她不想直说伤了他的自尊心。
她最担心的就是徐雨竹这个恶魔。
萧笛明白她的意思,道:“知道么?徐雨竹练成了震山掌!”
柳媚大吃一惊,脸一下白了。
震山掌,无敌的掌。
“放心,小姐。我要是死了,徐雨竹也决话不了!”
柳媚全身一震,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话明明白白,他要与徐丽竹同归于尽!
她的眼泪涌又出来了。
她猛地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萧笛的头,揽在怀里,哭出声来道:“不、不,你不能死,你如果要死,还不如我先死了吧!”
她突然放开了他,一下跌到床前,抽出了长剑,猛一下砍向粉颈。
萧笛惊得大叫,身躯一晃,紧捏住她的手腕,吓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万万没料到,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引起柳媚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在她心目中已胜过了一切。
没有他,她不愿再活。
从来不掉一句眼泪的他,竟然渗出了几颗泪珠,滴到了她的粉脸上。
柳媚靠在他怀里哭着,伤心透肝啊!
萧笛紧紧抱住她的肩,喃喃地在她耳边说:“媚妹,我的心肝,别哭了,萧笛不是死了好几次了吗?还不都是装的?放心,萧笛死不了的,为了你,萧笛也不愿死,为了你,萧笛一定要活着。荡魔除妖,匡扶正义,萧笛手下再不留情!”
“真……的吗?你说话……算话吗?”
“萧笛从来不说假话,对你更不能如此。”
“可……是,震山、掌……”
“放心,任何一种武功都不会是天下第一的,震山掌并非一切掌力都不能对抗。”
“真的吗?不、不骗我?”
“飞天魔獠贾德山并未被露山掌伤了,贾德山虽然伤了我,可他的伤也不比我轻。”
“呀,你受伤啦?多久的事?”柳媚猛地抬起头来,关切万分。
萧笛把她的剑收进剑鞘,扶她在床上坐下,道:“有八天了,放心,我已恢复。”
“你在这里就是为了养伤?”
“是的。”
他把经过情形简单说了。
原来,那天他受伤行功后,恢复了一半,这才和一老一少见礼……
老的叫罗森木,外号种拳,儿子叫罗洪。
罗家本住太原府,在当地颇有声望。不意大儿子罗刚,偶与章彩云在酒楼相遇,交谈之下罗刚堕入情网,被章彩云带回天玄堡,和东方磊的命运一样,当了个二等护卫,章彩云的面再也难见,日子一长,他终于醒悟过来,想逃出天玄堡,被抓住后残酷处死。
罗森木闻讯后大怒,但天玄堡高手太多,以他和儿子之力,休提报仇二字。他也发柬邀友,以期复仇,但武林人谁不知天玄堡的厉害,无人敢撄其锋,都托词不来见面。
罗森木无法,只有带着小儿子罗洪,寻找报仇机会。
父子俩从未见过章彩云,只听人说过大致模样和身段,一年多来酒楼茶肄盘桓,就是见不着章彩云的面。
昨日误把东方秀当成了章彩云。
罗森木邀萧笛到家中养伤,但萧笛别有打算,想在山中独处。
罗森木便领他找了家农舍,把房屋让给萧笛,农家暂到亲戚家小住。
东方秀则跟罗氏父子进城。
萧笛为何不去城里?
他有两个打算。一则是把东方秀交托给罗洪,让他们多亲近,一则是他要续练一种神功,只要有整整七天的时间便可大成。
七天内,不能有人打扰。
他对罗氏父子则说要疗伤,有人干扰,伤就不能全好。
东方秀本想跟着他的,这下跟不成了。
萧笛的大须弥功已练至九成火候,大须弥掌也到了九成。
他要用七天的时间,昼夜不停,达到十成。这样,他也许才能与徐雨竹的震山掌力一较短长。
他如期达到了十成。
因此,当他看到北使苏雷要加害于柳媚时,怒火陡地窜了起来,决心手下不再留情,使出了六成功力,一掌毙了苏雷。
柳媚拭干了泪,听他说完,便道:“走吧,情势紧急,危机四伏,我担心父母他们呢!”
忽听有人说笑的声音传来。
萧笛道:“是罗洪、东方秀他们来了。”
柳媚道:“东方秀恨我呢!”
“为什么?”
“为你!”
“噫,有罗洪了,我牵的线呢。”
“这又何必,只要你喜欢,我并不……”
“不准说,除了你,还是你,你懂‘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么?”
柳媚芳心甜极,嗔道:“不懂!就你会!”
罗洪在屋外喊道:“萧大哥!”
东方秀却不管二七二十一冲进来了。
一见柳媚,她惊呆了。
柳媚也有些不自然,道:“秀妹,久违了,你一向可好?”
东方秀一双妙目转了转,道:“媚姐,你好,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媚叹道:“被人追赶,误打误撞来的。”
东方秀抬眼去看萧笛,根本不相信。
室外的罗洪忽叫道:“咦,这里躺着个死人,交手了么,萧大哥?
萧笛道:“那是天玄堡的魔头,被我打发上西天了。”
东方秀这才相信柳媚的话。
她明白,萧笛的心向着谁了。
一扭头,她出了屋。
萧笛跟出来,对罗洪道:“罗兄弟,我要走了,代向老伯致谢!”
东方秀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他:“去哪儿?”
萧笛把情形大略说了。
东方秀道:“我要去!”
“不行啊,危险着呢!”
“东方家与天玄堡、徐雨竹有仇,我怎能不去?再说,多一个帮手总好。”
罗洪也道:“秀妹妹去,我也去!”
东方秀没好气道:“谁要你去?”
罗洪道:“跟着你呀。”
“谁要你跟着?”
“萧大哥呀!”
“呸,你倒会说。”
这时,罗森木也来了。
知道情况后,罗老也要参战,于是五人便往太原府“杏花村”旅舍。
五人一到,柳媚急问柜上,大家都已到齐,就差她了。
她急忙领着四人往后院走。
瞧,他们都坐在一间客室里,正愁容满面呢。
她一闪身,跳进了屋。
“哎哟,我的柳小姐呀!”沈雪珠大叫起来。
柳震夫妇、妙清道姑等都忙着问她为何到现在才来,有无受伤。
柳媚应接不暇,干脆道:“这些暂不提吧,你们瞧瞧谁来了!”
除了莫威、孙二姑一点不奇怪,其余人皆大惊。
“你不是……?”柳震膛目结舌问道。
柳媚抢着答道:“他死了,见了阎王了,是女儿从阴间把他叫回来的!”
潘洁嗔道:“疯丫头,怎能如此说话,不怕得罪了萧大侠?”
“唔,我还用鞭子抽过他呢!”
众人大笑。
萧笛又把缩在门外害羞的东方秀叫送来,大家也热情地问候寒暄,使她不再内疚。
罗森木父子也和大家见了礼。
紫衣秀士笑道:“这下好了,萧老弟重返人间,我们“是的。”
他把经过情形简单说了。
原来,那天他受伤行功后,恢复了一半,这才和一老一少见礼……
老的叫罗森木,外号种拳,儿子叫罗洪。
罗家本住太原府,在当地颇有声望。不意大儿子罗刚,偶与章彩云在酒楼相遇,交谈之下罗刚堕入情网,被章彩云带回天玄堡,和东方磊的命运一样,当了个二等护卫,章彩云的面再也难见,日子一长,他终于醒悟过来,想逃出天玄堡,被抓住后残酷处死。
罗森木闻讯后大怒,但天玄堡高手太多,以他和儿子之力,休提报仇二字。他也发柬邀友,以期复仇,但武林人谁不知天玄堡的厉害,无人敢撄其锋,都托词不来见面。
罗森木无法,只有带着小儿子罗洪,寻找报仇机会。
父子俩从未见过章彩云,只听人说过大致模样和身段,一年多来酒楼茶肄盘桓,就是见不着章彩云的面。
昨日误把东方秀当成了章彩云。
罗森木邀萧笛到家中养伤,但萧笛别有打算,想在山中独处。
罗森木便领他找了家农舍,把房屋让给萧笛,农家暂到亲戚家小住。
东方秀则跟罗氏父子进城。
萧笛为何不去城里?
他有两个打算。一则是把东方秀交托给罗洪,让他们多亲近,一则是他要续练一种神功,只要有整整七天的时间便可大成。
七天内,不能有人打扰。
他对罗氏父子则说要疗伤,有人干扰,伤就不能全好。
东方秀本想跟着他的,这下跟不成了。
萧笛的大须弥功已练至九成火候,大须弥掌也到了九成。
他要用七天的时间,昼夜不停,达到十成。这样,他也许才能与徐雨竹的震山掌力一较短长。
他如期达到了十成。
因此,当他看到北使苏雷要加害于柳媚时,怒火陡地窜了起来,决心手下不再留情,使出了六成功力,一掌毙了苏雷。
柳媚拭干了泪,听他说完,便道:“走吧,情势紧急,危机四伏,我担心父母他们呢!”
忽听有人说笑的声音传来。
萧笛道:“是罗洪、东方秀他们来了。”
柳媚道:“东方秀恨我呢!”
“为什么?”
“为你!”
“噫,有罗洪了,我牵的线呢。”
“这又何必,只要你喜欢,我并不……”
“不准说,除了你,还是你,你懂‘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么?”
柳媚芳心甜极,嗔道:“不懂!就你会!”
罗洪在屋外喊道:“萧大哥!”
东方秀却不管二七二十一冲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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