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琳和向云奇视线直盯在龙在天脸上。
岂知龙在天也是两眼发直,脸色则是尴尬万状。
多时,才见他连图和封套向唐中琳一抛道:“拿去!”
唐中琳接过图,折叠好,装入封套道:“龙前辈这算何意?”
龙在天哼了一声道:“要怨就要怨梅天奇那混蛋!”
“为什么要怨梅前辈?”
“他在那里鬼画符,就算现在他还活着,照样也看不懂。”
唐中琳和向云奇像被泼了一头冷水,看来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唐中琳转过头来道:“老弟,咱们该走了。”
龙在天道:“现在该老夫问你们一件事。”
向云奇道:“龙前辈何事垂询?”“
“老夫上次交给你的那封密柬,怎么样了?”
“密柬藏在晚辈行囊里,行囊放在客店。”
“记住,那东西对老夫关系重大,千万不能丢失,非到必要,绝对不能随便拆开。”
“龙前辈放心,这事晚辈一定做得到。”
“那就好,你们该走了。”
一路之上,向云奇和唐中琳都默然无语。
在他们来说,无疑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向云奇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先前那对母女,唐兄是否认识?”
唐中琳摇头道:“从前没见过,不过这对母女,必定来历不凡。”
“那位叫婉儿的姑娘,武功惊人,预料那位中年女子,身手可能更高,在当今武林,女流之中,武功能赶上这对母女的,可能还不多见。”
“令我觉得奇怪的正是这里,以区区而论,对目前武林中的出类拔萃人物,虽不能全见过,但总该有所耳闻,偏偏这对母女,却是一无所知。”
“唐兄认为她们是否是神秘谷的人,因为神秘谷的人,多半身份神秘。”
“不太可能。”
“为什么?”
“那对母女,不像邪道人物,如果有办法接触上,反而是对咱们一项帮助。”
两人边走边谈,当经过上次那五名神秘谷弟子被杀之处,唐中琳忽然向远处一座山峰指了指道:“老弟可还记得那座山峰下的山谷吗?”
向云奇不由大感一愣:“那是什么地方,小弟从未到过。”
“你不但到过,而且在那里办过一件大事。”
“有这种事?那是什么地方?”
“神秘谷的外围组织特约乐园。”
“特约乐园怎么会在那里?”向云奇显然对唐中琳的话并不相信。
唐中琳笑道:“这就叫做峰回路转,咱们在山区行走,走的并非直线,以现在的地点看来,你当然不会相信那就是神秘谷的特约乐园。”
“若再走半个时辰,就可到达那条谷口外,不信咱们走走试试。”
“要不要多绕路?”
“当然必须多绕几里路。”
“唐兄为什么忽然提起那地方来?”
“我希望老弟能再进去看看。”
“那晚男的已被小弟几乎杀光,姑娘们也都离去,还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神秘谷一定又派人去了,说不定连新的姑娘都有了。”
向云奇被说得有些心动。
“如果真是这样,小弟倒真想再去看看。”
“我正希望老弟能进去看看。”
“唐兄希望能从那里得到一些新的消息?”
“对,梅前辈那张图,现在已经等于一张废纸,咱们必须主动进行,不应放弃任何机会。”
“可是小弟现在去只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
“小弟虽然和神秘谷的人接触过不少次,也杀过他们不少人,但却都是在暗中进行,若公开露面,总是有些不好。”
“你当然不能就这样去。”
“可是小弟和唐兄并没把那套武士服带出来。”
“服装不必换,只要稍稍易一下容就好了。”
“唐兄可带有易容药物?”
“动小手的易容药物,随时带在身上,来,咱们找一处小溪涧。”
两人很快便在山脚下找到一处小水潭。
唐中琳由身上取出两个小瓶,用水和着药粉在向云奇脸上抹涂了半晌道:“好了,老弟现在就可以去了!”
向云奇道:“小弟现在是什么样子?”
唐中琳道:“这只是小易容,看起来年龄并无多大改变,但外人却绝对认不出是你,老弟不妨在水潭里照照,照样还是英俊潇洒。”
向云奇俯身往水中一照,果然如唐中琳所言,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水中的人影竟会是自己。
他不得不服唐中琳易容术的高明。
“唐兄要不要和小弟一起去?”
“我现在的身份,照样也不便公开露面,还是老弟一个人去比较好,咱们现在就分手。”
“关于小弟此去的行动,唐兄有何指示?”
“一切由老弟自行见机行事。”
“唐兄是要回客店?”
“不一定,不过,你回去一定可以见到我,如果我不在,必会交代韩姑娘。”
“好,小弟现在就去。”
向云奇已来到谷口。
他先进谷口外观察了一阵,然后举步进入。
要进谷必须经过谷口外的茅舍。
上次把守茅舍的,是那名假装驼背的老者,同时,茅舍里也住了不少人,但是这次茅舍里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向云奇暗道:“如果谷内一个人也没有,这一趟就等于白来了。”
刚穿过茅舍,忽听身后有人喝道:“什么人随便往里乱闯?”
向云奇回身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后门边,竟出现了一名黑衣汉子。
他随即从怀里摸出一面铜牌,向那黑衣汉子晃了一晃。
那黑衣汉子一见信牌,连忙躬身施了一礼道:“原来是武爷,有事吗?”
他因不知来人是几号武士,只能称为武爷。
“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目前是高香主在里面。”
向云奇当然弄不清高香主是谁。
他顺口道:“高香主为什么住在这里?”
“武爷必定知道几天前这里出的事吧,高香主是奉命整顿的。”
“有什么好整顿的?”
“据高香主说,特约乐园必须恢复,他是负责来恢复特约乐园的。”
“听说姑娘们都已经跑了,要恢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高香主一定有办法。”
“高香主带来多少人?”
“他带的人不多,只有七八个。”
“目前是否又来了新的姑娘?”
“高香主已经派人到外面物色了,新进的已经有了两三个,据说其余的,这几天便可陆续到达,高香主有信心,半个月之内便可恢复原状。”
“什么叫恢复原状?”
“就是姑娘们的人数,要和从前一样多。”
向云奇不由心头火起,到这时他才觉出自己来对了,如果今天不来,岂不又有几十名无辜的良家妇女遭殃?
他强忍着愤怒,不动声色再问道:“跑掉的姑娘有没有自动回来的?”
黑衣汉子顿了顿道:“好像没有,不过也有那晚没跑的。”
“谁?”
“特三号那晚就没跑。”
“还有没有?”
“可能就是她一个没跑。”
“特三号果然对本谷忠心不二,高香主应该提拔提拔她才对。”
“听说高香主正有这意思。”
“高香主准备怎样提拔她?”
“让她做管事,也就是姑娘们的领班,同时仍必须服侍本谷的高级人员。”
“那太好了,本武士今晚就要找她服侍。”
“莫非武爷和她是老相好?”
“差不多,已经算是老交情了?”
“既然如此,弟子不敢耽误武爷宝贵时间,您就请吧!”
黑衣汉子又施了一礼。
向云奇来到闸门。
本来,三四丈高的闸门,以他的轻功,有绝对把握可以一跃而过,但为了不使对方生疑,他还是要求守闸人打开闸门通过。
过了闸门,前面不远便是特约乐园了。
上次来时,乐园内非常热闹,不但人来人往,两旁房间里也不时传出男女狎呢之声,甚至还有仅穿裹衣的姑娘在门口亮相。
但这里的情况却不相同。
此时走在那条通道上,两旁的屋子内一片冷清,很难看到人影出现。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当向云奇快走近中间的堂屋时,堂屋里便传出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
堂屋的门并未关,向云奇再前进几步,便已看清椅上坐的是个锦衣老者。
向云奇一见那锦衣老者便有些眼熟。
他很快便想起多日前在客店里用轿子把扮成妇人的梅天奇送进尼姑庵受审肘,那个在场负责指挥的富商打扮的人,正是这名老者。
毫无疑问,这锦衣老者必定就是那黑衣汉子所说的高香主。
其实椅子上坐的并非一个人,另有一个半裸的年轻女子像扭麻花似的,坐在锦衣老者的怀里。
锦衣老者则双手搂住那年轻女子,十根手指上下滑动,不知道在摸些什么。
那年轻女子赫然是特三号宝珠。
只听锦衣老者嘻嘻笑道:“宝贝,还冷不冷?”
宝珠斜睨着眸子道:“老爷子,别摸啦,摸得人家好痒,你老人家也不是没见过女人,有什么好摸的?”
锦衣老者狎笑道:“女人见过的倒是不少,但却各有各的不同!”
“哪里不同?”
“当然是身上不同。”
“人家也没长出三条腿来。”
“你若长出三条腿来,那就变成妖怪啦,宝贝,你这里就不同。”
锦衣老者的手,已游走上宝珠那两个坚实突挺的双乳。
宝珠格格笑道:“老爷子,您把手拿下来好不好?”
“宝贝,以后走远路,若路上找不到饭馆,老夫就把你带在身边。”
“你老人家带我做什么?”
“因为你怀里揣着两个又熟又香的大馒头,一定不会让老夫挨饿。”
“你老人家真会说笑话。”
“老夫说的是实话,你看,这是不是两个大馒头?”
“这样的馒头,女人身上都有,有什么稀罕。”
“别的女人虽然也有,但却没有你的大,有的根本不是馒头。”
“是什么?”
“一张油饼,两个荷包蛋。”
这一对无心男女,由于嬉闹调笑太专注,竟然没发现门外站了个人。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向云奇实在不堪再听下去。
锦衣老者闻声推开宝珠,望向门外。
向云奇举步跨进门槛。
锦衣老者脸色转变得够快,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不声不响地向里面乱闯?”
向云奇摸出铜牌,向锦衣老者亮了亮。
“你是武士?武士为什么不穿武士服?”
“在下不是武士。”
“是什么?”
“副特使!”
向云奇把这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这是因为他已知常在谷外走动的武士,编号只到十二,锦衣老者身为香主,必定全认识。
如今骗说是副特使,不但身份高于武士,而且对锦衣老者也较好应付。
不过,他弄不清副特使和香主相比,究竟谁大谁小。
按常识判断,副特使的身份,应该高于香主。
因为副特使是奉有特别任务,直接对谷主或总护法负责,等于见官大三级,除谷主或总护法外,谁都得对他礼敬三分。
果然,锦衣老者的脸色变了变,连忙由椅上站了起来。
但他也并非容易上当的。
他再问道:“阁下是属于哪一位特使的副特使?”
这表示特使不止一个。
向云奇朗声道:“在下是毛特使的副特使。”
锦衣老者眼珠子转了几转道:“毛特使好像没有副特使?”
“在下是由总坛两日前才奉派前来的。”
“为什么要增加副特使?”
“这些天来,谷外连续发生不幸事故,你该比我更清楚,毛特使一人照顾不了,当然总坛要派人协助她。”
“原来如此,老夫不知,多有怠慢,副特使请上座!”
“你就是高香主吧!”
“老夫正是高宝泰!”
“这里筹备得怎么样了?”
“老夫也是刚来没几天,目前正在筹划阶段,不过老夫一定尽力。”
“高香主辛苦了。”
“好说,好说,这是应该的,副特使来此视察,不知有何吩咐?”
“在下奉毛特使之命,谈不上视察只是今晚住在这里而已。”,
锦衣老者一脸懊丧之色。
他只好交代宝珠道:“特三号,今晚要好好服侍副特使,老夫现在就交代厨房,备一桌酒席为特使接风洗尘!”
向云奇摆手道:“不必了,高香主只管忙你的事去。”
“那么老夫就暂时告辞了,有事时请随时通知。”
“你去吧!”
锦衣老者走了之后,宝珠立刻沏来一杯香茗,殷勤地放在茶几上道:“副特使快快请坐。”
向云奇落了座,望了望宝珠一眼道:“已经是深秋快进入冬天了,穿这么少的衣服,不冷吗?”
宝珠也斜着眸子一笑道:“是高香主不准人家多穿,有什么办法?”
“他为什么不准你多穿,是要冻死你?”
宝珠噗哧一笑道:“副特使说话好风趣,男人哪个不喜欢这调调儿,他还逼人家脱衣陪酒呢!”
“什么男人都喜欢这调调儿,我就不喜欢,快回房把衣服穿整齐再来!”
宝珠反而有些奇怪,进入特约乐园的,居然还有这种的男人?”
她应了一声“是”,连忙转身出门。
向云奇趁这机会,到堂屋内各房间看了一看,并无人在。
他心里有数,这堂屋是首脑所居之处,谁的身份地位高,谁就住在这里,如果他不来,便是锦衣老者居所,现在他来,锦衣老者就得让位。
由于神秘谷急于恢复特约乐园,不难得知神秘谷弟子目前在外面活动的,为数一定不少。
宝珠很快就回来了。
虽然她的穿着已较前整齐,但现在是秋冬之交,看上去还是很凉快,照样可以让男人养眼。
宝珠显得很兴奋,这是凭想像也想像得出来的,服侍的对像,由一个老头子换了个年轻的,姐儿爱俏,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尤其,向云奇虽然易了容,看起来依然英俊潇洒,论地位又是副特使,在她所接待的一般头目中,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中意的对象。
宝珠一进门就媚笑道:“副特使,人家给您沏的茶,你为什么还不喝?再不喝就要凉啦!”
“我还不渴。”
宝珠偎在向云奇身边坐下来:“副特使,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您?”
“我没来过,你当然见不到我。”
“您好年轻!”
“比起你来,总要大几岁吧,不年轻了。”
“我是说,像您这种年纪,便当上了副特使,怎能说不年轻呢?”
“本谷的弟子中,比我年轻的还多得很。”
“虽然也有比您年轻的,但却没有您这种身份地位,拿刚才那位高香主来说吧,可能已经有六十岁了,你的官却比他大。”
“官大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啦,俗语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高香主本来是这里最大的,可是见了您,他就大不起来了,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吧……”
“刚才有什么事?”
“他本来要我好好陪他,而且晚上还要……算啦,不说啦,现在他晚上什么事也没有了。”
“你好像很喜欢他?”
“谁说的?”
“刚才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明明看到你和他那么亲热,如果你不喜欢他,怎么会那样子?”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是专门服侍人的,但是有一个人,人家却是打心底喜欢……”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宝珠说着,便起身一屁股坐到向云奇大腿上,还故意把身子扭几扭。
向云奇是男人,若他不知宝珠的底细,在这种情形下,不动心那是骗人的,但现在他却不但半点无动于衷,反而感到恶心。
他连忙推开宝珠道:“好好坐着讲话。”
宝珠两眼眨着道:“副特使不喜欢人家这样?”
“不是不喜欢,要亲热晚上再来,现在办正事要紧。”
“正事?什么正事?”
“那就实对你说吧,我是奉命来调查事情的。”
“调查什么?”
“就是前几天发生的那件惊人大血案。”
宝珠顿时变了脸色,打了个哆嗦道:“提起那件事,我是亲眼看到的,到现在想起来还好怕。”
“就因为你是亲眼看到,所以我才要问你,听说那晚本谷弟子们,几乎全被杀光,逃出去的没有几个,不知姑娘们的情形如何?”
“姑娘们也全跑光了,剩下的只有我一个。”
“你为什么不跑?”
“我对谷主忠心不二,当然不跑。”
“那晚你躲在哪里?”
“躲在柴房的草堆后面,真是老天有眼,不曾被搜到。”
“这样看来,你该是本谷一位了不起的功臣,事后有没有什么奖励?”
“高香主已经决定提升我为这里的管事,不过还是要服侍男人。”
“有奖励就好,目前有没有新的姑娘来报到?”
“只有两个。”
“人呢?”
“他们现在在接受训练,还没接客。”
“训练?”
向云奇一愣:“训练什么?”
“当然是和男人上床以后的技巧。”
“谁担任教练?”
“高香主亲自负责讲解,目前只好由我担任示范。”
“你行吗?”
宝珠轻轻拧了向云奇一把。
她把媚眼一抛道:“人家是老资格了,当然行,不然头头们为什么都喜欢找我,现在讲也没用,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到什么时候就知道?”
“当然是晚上上了床以后,那时我一定服务周到,包君满意。”
向云奇只是淡淡一笑:“暂时不谈这些,我想问你一些别的。”
“副特使想问什么?”
“那件血案,真是二号武士干的吗?”
“当然是他,大家都眼睁睁地看到,怎么会假?不过……”
“不过什么?”
“事后没死的人却又难免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二号武士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据说二号武士本来就身手不弱。”
“可是那些和他交手的人,其中也有武功很高的,二号武士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杀那么多人,何况他还是受了伤才到这里来的。”
“事后毛特使是否来过?”
“特使第二天一早就来察看过,那些尸体都是她带人来处理的。”
“特使说过什么?”
“她也觉得可疑,认为二号武士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武功。”
“这位高香主的武功如何?”
“不知道,至少应该比武士的武功高。”
宝珠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副特使,香主的地位,已经不算很小了,您怎么不认识他?”
“本谷香主多得很,各分坛和各堂都有香主,我怎会认识那么多。”
“可是他好像也不认识您?”
“我是总坛的人,高香主一向多在外面活动,能见到我的机会自然也不多。”
两人又谈了一阵,宝珠道:“副特使,您一定很累了,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就先小睡一会儿吧!”
向云奇道:“晚上再睡也是一样。”
“晚上有我陪您,只怕您想睡都睡不着。”
“那我就不用你陪了。”
“您别说得那么好听,如果没有我陪,您就等于白来特约乐园了。”
“很好,晚上领教。”
“您太客气了!”
向云奇站起身来道:“我在哪一间房休息?”
宝珠道:“您现在身份最高,是特约乐园第一号人物,当然要把最好的房间让给您住。”
说着也连忙起身,在前引路道:“副特使请随我来!”
最好的房间,当然就在堂屋里。
向云奇随宝珠进入靠右的一处房间道:“副特使还满意吧?今晚高香主只好把这房间让您了,您看怎么样?”
房间虽然布置得富丽堂皇,向云奇也不想细看,他坐上床道:“你去吧,有事时我会随时唤你。”
向云奇的确想休息一下,因为天色未晚,尚不是行动的时候,先养养精神,待会儿才好办事。
宝珠站着未动,道:“要不要我替副特使捶捶背、捏捏脚、按摩按摩?”
向云奇摆手道:“这里不是澡堂,用不着这一套,你只管去吧!”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暗。
向云奇刚坐起身,便见宝珠推门而入道:“副特使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一定恢复精神了?人家早就想叫醒您,见您睡得很甜,才不敢打搅。”
向云奇这才知道房门未关,万一被瞧出破绽,中了暗算,那真是悔之不及。
“副特使,我已经替您准备了一桌酒菜,摆在外厅里,现在就去用吧!”
出了房门便是外厅,果然已摆了一桌酒菜。
向云奇肚子早就饿了。
他坐下来道:“通知过高香主没有?”
宝珠眨眼问道:“通知他什么?”
“通知他来作陪。”
“副特使想要他作陪?”
“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通知他?”
“您先前不是不希望他替您接风洗尘吗?所以我也不敢通知他,副特使是不是要我通知他?”
“你的意思呢?”
“我一切听副特使的,自己怎么敢有意思。”
“没关系,现在我想听你的。”
“如果由我看,就用不着通知他。”
“为什么?”
“高香主很噜嗦,由我一个人陪副特使,不是更有意思吗?”
“那就不必通知他了,就咱们两个,好好喝上一顿。”
“副特使的酒量一定很好?”
“你呢?”
“也能喝上几杯,但若和副特使比,一定差得多了。”
“别客气,咱们现在就开始。”
于是,两人对饮起来。
宝珠果然有酒量,但又如何能与向云奇相比,在向云奇一杯接一杯的邀饮下,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伏在桌上不动了。
向云奇又吃了些饭。
然后他拍拍宝珠肩膀道:“特三号,你还能不能再喝一些?”
宝珠早已像条猪,根本没听见向云奇说些什么。
向云奇立即把宝珠抱进房间,放到床上,拉过一条被子盖上。
这是他早已计划好要这么做,留下宝珠一命,也许以后还有用处,然后再开始行动,而行动经过,则要使宝珠全不知情。
他决定除去香主高宝泰,否则,不知又将有多少姑娘受害。
当然,除去高宝泰,神秘谷仍会继续派人来重整特约乐园,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这样做,至少会使对方恢复特约乐园的工作,延迟一段时间,同时也可以制造对方内部的不安。
他佩好长剑,吹熄堂屋的灯,来到屋外。
屋外暗处,正站着一个人,赫然是高宝泰。
这使向云奇越发杀机炽燃。
显然,自己与宝珠在厅内饮酒进餐的事,这老小子已经看到。
不消说,此刻高宝泰对他也必极度不满。
这是谁都可以想到的。
高宝泰身为香主,又是这里的负责人,而向云奇和宝珠饮酒进餐,却不请他前来作陪,等于没把他放在眼里,也等于是对他一种侮辱。
他焉能不恼?
向云奇装作若无其事般道:“是高香主吗?你怎么在这里?”
高宝泰哼了声道:“老夫饭后随便走走。”
“那太好了,在下正想和高香主一起走走。”
“天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好走的?”
“在下明天一早便要离开这里,必须了解一下这里的状况,以便回去好向毛特使禀报。”
“副特使若想知道什么,一问一答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到处走。”
“我想到超生洞看看。”
“副特使为什么要进超生洞?”
“不是进超生洞,只是去看看。”
“好吧,老夫奉陪。”
两人开始向谷后走去。
高宝泰搭讪着道:“想不到,副特使从没到过这里,却对这里的环境很清楚?”
向云奇淡淡地道:“虽然没来过,总还听人说过,尤其是超生洞,在下非常重视。”
“为什么?”
“这种地方,如果处理不好,必定臭气冲天,污染环境,到这里来的弟子,都是寻乐子的,怎可扫了他们的兴致。”
“莫非副特使有办法让超生洞不臭?”
“当然有。”
“有何良方?”
“很简单,先把尸体火化了,再把骨灰扔进超生洞,问题岂不就解决了。”
“这办法不错,老夫决定采行。”
说话间已到达洞口。
阵阵的恶臭,冲鼻而来。
向云奇向里张望了一下道:“这大概就是超生洞口,想不到臭气竟是如此严重。”
“这也难怪,前几天叛贼二号武士杀了几十个人,尸体全都扔进超生洞,哪有不臭的道……”
高宝泰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猛然一指朝向云奇侧腰点去。
一声闷哼,向云奇倒下了地。
“高香主,这是做什么?”向云奇惊问。
高宝泰嘿嘿笑道:“好小子,老夫岂是那样容易被你蒙骗过去的!”
“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先前的确并未怀疑你的身份……”
“现在为什么怀疑起来?”
“晚饭前有位弟子从谷外回来,是他告诉了老夫。”
“他说什么?”
“那弟子是奉毛特使之命来和老夫联络的,他告诉老夫,毛特使那里,根本没什么副特使。”
“那可能是他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如果你真是副特使,又是毛特使派来的,那名弟子就该直接找你,他不找你,却找老夫,这就证明了一切。”
“高香主,就算在下不是副特使,你又想怎么样?”
高宝泰发出了狞笑:“是你自己要进超生洞,老夫就完成你的心愿。”
向云奇摇头道:“对待自己人,这样做未免太狠了吧!”
“就算你是本谷的弟子,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也有权这样处置你,况且本谷弟子也不全是好东西。”
“这话又怎么讲?”
“就以二号武士来说吧,他是本谷弟子,但却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这又做何解释?”
向云奇深深叹了口气道:“好吧,也许这是我冒充副特使罪有应得,现在我全认了,能死在超生洞,也是一件好事。”
“你很知足?”
“人生在世,迟早总得一死,在下能以副特使的身份而死,死了也值得,更何况马上又可以超生。”
“好吧,老夫现在就拖你进超生洞!”
高宝泰拖起向云奇一条腿,便往超生洞走。
哪知他刚走没两步,便惨叫一声,也倒下去。
向云奇由地上一跃而起,又把高宝泰倒拖回来。
原来向云奇早就有备,虽然不小心被对方截了一指,但却并未被点中穴道,刚才只是做戏罢了。
高宝泰万万想不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只有硬起头皮强撑。
“高宝泰,你这老小子现在梦醒了吧?”
高宝泰穴道被制,四肢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有些吃力,龇牙咧嘴地道:“你……究竟是谁?”
“在下就是那位前几天杀了你们十个人的二号武士。”
“你……”
“现在该你说实话了!”
向云奇扬手先掴了高宝泰两个耳光。
高宝泰被打得口、鼻鲜血直进。
向云奇声音虽小,语气却透着无比杀机:“毛九娘在什么地方?说!”
“老夫……不知道!”
一阵噼噼啪啪,又是几个耳光。
“老小子,你说是不说?”
“老夫……就是不知道!”
向云奇料想问不出什么来,不愿多耽误时间,扬手一掌,直向高宝泰当胸劈去。
这一掌力道实在不轻,纵然肚皮未破,但内脏六腑必定震得全离了原位。
向云奇抓起一条腿,直向洞内抛去。
这一抛,足足抛出四五丈,纵然没丢进超生洞,大概也差不多了。
他回身向特约乐园方向走去。
刚走出二三十步,两名大汉迎面而来,其中一个还手持灯笼。
向云奇停下脚步,等着两名大汉来临。
不大一会,两名大汉便已到达面前。
那手持灯笼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向云奇道:“副特使,难道高香主没对你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