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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心理学》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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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就像意识和情感一样,是科学研究的对象。

它本质上是极其危险的想法,幻想着能够完全控制人的思想,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洗脑从根本上侵犯隐私:它不仅仅试图掌控人的行为,而且还试图控制人的思想。这唤起了我们最深层次的恐惧,威胁着人们的自由乃至身份,但我们对它却知之甚少。自20世纪50年代(洗脑研究的顶峰时期)以来,对大脑及其行为的前沿的科学认识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鉴于此,是时候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神秘而又可怕的现象了。

本书分为三个部分。第1部分:折磨与诱惑(第1—6章)集中讲述了洗脑的历史由来和社会心理。“洗脑”这个概念实在十分宽泛,不久前这个概念还被广泛用于一切试图改变人们思想的活动。对于这个概念的合理性,本书从很多领域进行调查,包括宗教、政治、广告与媒体、教育、心理健康、军事、刑事审判制度、家庭暴力以及刑讯。我们发现,洗脑是引发社会影响的一个极端形式,社会心理学家仍在研究和理解其中的机制,而且这种影响的强度差异巨大。我们探讨了包括个人、小团体和社会的一系列相关情况,发现“洗脑”所产生的各种影响都具有如下特征:使用暴力或者进行欺诈,或者二者兼有。

我们也同样看到了洗脑的可怕之处,害怕我们的思想被粉碎,然后按照别人的意愿重塑。我们对于洗脑的恐惧来源于一种观念,即认为自己是自由、理智、坚决的个体。我们乐于认定自己的思想坚不可摧,纯洁而不可改变,这与宗教意义上的“不朽灵魂”颇为类似。我们更愿意认定,思想就像钻石,在高压下能够保持自己的形状,直到最终(在洗脑的力量下)破碎。我们往往相信心理力量源于理性,所以我们视情感为一种软弱。我们自认为拥有自由意志,能够自己选择是否受他人影响。要想理解我们对于洗脑的恐惧是否合理,得先考证以上这些想法的准确性。

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地去了解人的大脑,所以第2部分:头脑中的叛徒(第7—11章)是关于神经系统科学的。请注意:这是本书最难的部分。如果不深人细节根本没有办法谈论神经,大脑拒绝被简单化。本书囊括了初学者指南和一些简图,书中尽量少用神经科学的专业术语。我引用了很多例子,这些例子看起来与洗脑并无多大关联。请耐心些,这样做是有原因的。首先,在洗脑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代科学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伦理上讲这方面的研究是有禁忌的。其次,在弄清洗脑这一反常过程之前,我们得明白大脑在正常情况下是怎么工作的。第二部分的主题——大脑的变化,信念,情感,大脑是怎样引起行为、自我控制和自由意志——每一个都很复杂,都需要进行充分的解释。所以,为了能够阐述清楚,有些地方的描述可能过于大胆。

第二部分指出,把思想当作固定而静止的做法有误导性。比起钻石,思想更像是具有延展性的黏土。人类并不完全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具有顽固的唯理性,因此每一次行为的后果是可以预测的(正如刑事责任原则认为,每个被审判者都可以自由行动、理性选择)。人类是先出生而后被塑造,我们各有各的个性,但同时很大程度上是被社会环境所塑造——尤其是那些从所处社会环境当中获得的观点和相应的情绪。哪怕是微小的影响也能改变我们的思想和行为。但我们低估了这一点。

第3部分:自由和控制(第12—15章)。这部分针对洗脑这个崭新概念,探讨其内在含义。第12章讨论“个人”,考察是什么因素使一些人沦为受害者,一些人成为施暴者,又是什么使一些人无法抵御洗脑,或被洗脑的恶意特质所吸引。第13章提出了类似的关于社会而非个人的问题。洗脑这个概念,从极权国家开始出现,便与政治有着深刻的联系——那么什么才是思想掌控的社会动因呢?第14章将视角从当前转移到未来,讨论科学发展对洗脑技术可能产生的影响。最后,我想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能抵抗洗脑吗?我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采取预防措施。我提出了一些方法,让每个人都提高自身能力,抵御受到非自愿行为的影响。

但是,作为个人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洗脑并不是什么控制思想的灵丹妙药,也不是什么捷径。相反,它是一个复杂的现象,核心在于运用人们日益熟悉的各种心理过程对思想本身造成破坏。这听起来似乎让人宽慰一点。不过,“反洗脑”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洗脑毕竟是一种社会和政治现象,我们的最佳防卫也必须在社会层面发生:只有政治才能够提供最大程度的保护。基于这一认识,洗脑可能会出人意料地集聚在对政治的讨论中。在本书中,我尝试着回答了很多问题,尽力解答:洗脑是怎样一个过程?它究竟是否存在?它是如何起作用的?现在还有洗脑吗?我们怎样才能防止被洗脑?

此时此刻应该向帮助过我的人致以谢意。我衷心感谢直接或间接为此书作出贡献的所有人,包括在正文中那些被引用到的学者们,他们很有说服力的素材都被我善意地“掠夺”入书。如果有误,责任在我个人。我要特别感谢昆廷·斯金纳(Quentin Skinner)教授和海伦.萨瑟兰(Helen Sutherland)博士,因为他们对书中部分内容热情而又耐心地进行了阅读,不仅提出了建议,还慷慨地提供了一些原始资料。彼得·汉森(Peter Hansen)博士也为部分章节进行了点评。艾伦·泰勒(Alan Taylor)先生为第10章提供了一幅图片,安迪·班尼特(Andy Bennett)提供了图10.3的图片,欧洲委员会提供了查询帮助。凯茜·维尔克(Kathy Wilkes)博士为本书的创作慷慨地投人了大量时间,并提出了宝贵建议,2003年她的早逝对我和其他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同样向蒂姆·李特尔伍德(Tim Littlewood)博士和他的同事们致以由衷的感谢,如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这本书。

感谢牛津大学出版社给了我宝贵的出版机会。特别感谢迈克尔·罗杰斯(Michael Rodgers)和玛莎.菲利翁(Marsha Filion),他们极为慷慨地鼓励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支持我、批评我。阿比·黑登(Abbie Headon)、黛比·萨克利夫(Debbie Sutcliffe)和迈克尔·蒂尔南(Michael Tieman)也都给予我极大的帮助。书稿出版计划的审稿人埃利奥特·阿伦森(Elliot Arernon)教授(社会心理学大牛)、迈尔斯·休斯通(Miles Hewstone)教授和“审稿人 B”给出了细致并极具建设性的评审报告,这都对本书的成型有着极大的帮助。非常感谢他们的付出!休斯通教授还阅读了初稿的全部内容,并给予了极其珍贵的点评。约翰·斯坦因(John Stein)教授在神经系统科学方面为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非常感谢!我同样要感谢牛津大学,它教会了我很多(不仅仅是神经科学方面的知识),这些都为我撰写此书提供了极大的动力!

最后,非常感谢艾莉森·泰勒(Alison Taylor)、大卫·泰勒(David Taylor和吉莉安·赖特(Gillian Wright),是他们始终如一的帮助和耐心铸就了本书——同时也提高了我的思想水平。谨以此书献给对我有极大影响的这三个人!

笔行至此,作者们常常会说“写作本书是一次发现之旅”,我不禁希望我的航行仅仅是个开始。写作《洗脑》的确教会了我很多,我希望你们能像我一样地享受这一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