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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苍穹下》丽江的声色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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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过溪畔,去“绿光”酒吧,遇到传说中的“艳遇”,被两位女孩子缠着喝酒,从十点到凌晨四点,要求跟着我走,或者我跟着她们走。最后好不容易送走醉酒的她们。

酒吧老板问我为什么拒绝。他说这很正常,起码在丽江这里,每天都会有同类的故事在他眼皮底下精彩上演。告诉老板,有时自己也想随便,但有时越想随便,便越是不能随便。老板笑。他又拿啤酒过来,声明是他请客。

两个男人接着喝酒,喝完桌上的酒,也喝完这夜,天色泛白,我径自离去。

2005-05-03

记忆停驻在一些夏日的午后。在丽江古城,我坐在暖暖的阳光底下,就着一壶茶,或一杯咖啡,半睁半闭眼睛,懒懒地打量着身边走过的三三两两的人。这里闪动着成双成对的恋人、夫妻,或者仅仅只是旅行路上相遇的同伴,还有装束打扮都显得十分怪诞的精神先锋,或者有着一张张黯然脸孔的失意者。

那个好看的店家女子笑着冲我说:“我可以送你一张去听纳西古乐的票,很贵的,一百五十块一张!”我没要,回过头对她笑笑,表示感谢。“那你给我拍张照片,这总行吧?”我站起来给她拍照,她露出妩媚的笑,等我拍完后,要过我的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她把肩头和身体都贴得很近,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暗暗散发过来。

夏子后来说,感觉到那是你最好的时候,很阳光,笑起来纯真而羞涩,还仿佛信心满满,眼里闪着光,头发蓬松得很有道理。她还说,若换上自己不是正处在特别失意的时间,云南的那个夏天里,我一定会爱上你。当然也许只能算是笑话。

在路上,很多显得失意或者显得不那么失意的男女,都会先入为主彼此产生某些信任与好感。这个我懂。所以,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逃得不知去向。

一个人。

白日里,我会滞留在古朴清洁的客栈,或溪畔一长溜的酒吧和餐厅,我习惯在这里消磨属于自己的时光。而夜半醒来,躺在客栈干净的木床上,静下心来,可以分辨出露水打在屋瓦上的声音,然后看着光明像沙漏一样从窗户外面挤进来,在木屋内一点一滴地积攒,直到房间变得分外明亮。

也有时候,会走很远的路,去小巷的深处寻找那些制作皮纸的作坊,买一两盏纸糊的灯笼,或一两本手工做出的皮纸本子。或者是去游人最稀少的古城角落,寻找一两种当地人最喜欢的本色吃食。

木鱼铃的店,聚集了很多外地来写生的学生,叽叽喳喳,嬉闹着,一点儿也不介意我把她们收入镜头中。一串串木头雕刻的鱼铃,顺着古朴的屋门乖巧地垂下,在不知道是风的吹拂还是人手的推动下,摇摆晃动。布拉格酒吧的狗,会叼着装满垃圾的小篮子,摇摇晃晃地走过四方街,去垃圾场倒垃圾,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叹。而木府的老房子,十分安详地矗立着,在强烈的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天气特别好的时候,玉龙雪山没有了一丝云雾的遮挡,我步行去束河,然后坐在油菜花地边的简陋小店里,就着一条烤鱼,喝着啤酒,感受风带来的雪山的气息。或是坐在某座房子的阴影底下,躲避一阵阳光的曝晒,或是嗅着不知名的草香,憧憬着下一站去白沙或是雪嵩那样的小镇。

我分明是喜欢丽江的,可面对嘈杂的人群,又分明感到自己与这里所存在的距离。樱花屋和对面酒楼上对歌的客人,溪水边扭动身子比试跳脱衣舞的粗矮男人和硕壮女人,在酒精和夜色的弥漫下显得放肆、喧闹。偶尔在心情极度糟糕的夜晚,来到灯红酒绿的某个酒吧里,要上一支云南红,点起一根ESSE烟,抽几口,让凉飕飕的感觉在嘴巴里升起。偶尔也会喝得烂醉,深夜里踉踉跄跄回到古南门,甚至敲错别家客栈的大门。

“你是第一次来丽江吧,你还要到哪里去?”客栈的主人喜欢这样问我。我说去白马雪山。他说那里可不怎么样,没吃没喝的,别去了,干脆去泸沽湖吧,我可以帮你联系车辆和那边的住处。我不置可否,踏着楼梯,来到二楼的廊道上,沏上一杯刚从隔壁店家淘到手的“青山绿水”,或是“兰桂人”。

白马,或者叫作白茫、白芒的雪山。

那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认识三里屯西六街上的那位女孩子,她还没有来得及向我介绍与白马雪山有关的那些朱婧的歌——《香格里拉》和《白色骏马》。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之前的某些时间里,她和我一样,也会坐在与雪山相近的位置,会在酒吧或是客栈的某个角落,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记下自己的名字。

而这些,后来都要让我把丽江归结为我们的小镇,私人的小镇,那里是我们端坐在日常生活里神秘对望的一个远方的世界。我们心思密布,我们的秘密深藏不露。在雪山脚下随手摘一朵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撕成八瓣,每一瓣都能反复呈现我们讨论过的一幕幕:私奔、恋爱,逃出别人的手掌,或者干坏事,像妖精一样。

那时候,我更没有想到,仅仅数月之后,我要开始围绕整个喜马拉雅的两面,开始自己年轻时最为广袤的一次旅行,并再次来到滇西北,来到这里。

喧闹的夜色让我感受了自己的虚空与落寞。但声色犬马与灯红酒绿,只是旅行中一份额外的渲染,它无法对内心里隽永的风景真正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