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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羊野史·第1卷》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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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松说——历史上的今天》来到了2月11日,农历大年初二。今天重点要说的是1897年的这一天,名垂青史的商务印书馆在上海成立。再有就是2003年的这一天,杰出的相声大师马三立先生去世。

| 初二回娘家 |

今天是大年初二,给大家拜个晚年。在北京,大年初二的风俗是回娘家,好像各地不太一样。有的地方大年初二回娘家,有的地方大年初三回。过去大家都有很多孩子,所以过年非常幸福:大年初一儿子、儿媳带着孙辈齐聚一堂。大年初二,儿子、儿媳、孙子都回儿媳娘家去,女儿、女婿又都带着孩子来了。那时候过年,老人儿孙绕膝、三代同堂,非常幸福。我从小就在这种大家庭中长大。现在独生子女政策已经实行很多年了,有的家庭大年初一没人,因为闺女大年初二才回来。

| 商务印书馆成立 |

今天重点讲的是1897年的这一天,商务印书馆在上海成立。民国时期,商务印书馆是最重要的文化旗帜之一,算得上是当时远东最大,而且设备最先进的一个图书机构。商务印书馆不但出版、发行了很多书,而且还收集了大量的善本。商务印书馆是一个私营机构,并非国有,完全靠的是股东们对文化的热爱和对文化的责任感。商务印书馆的管理者是张元济老先生,他用了三十多年,花了大量的钱,收集了四十万册图书,其中有八万多册古籍善本,包括很多宋朝的古籍珍本,非常不容易。

商务印书馆从1897年成立到1932年被日军炸毁,中间这几十年,中国一直处在战乱中,但是这么多有识之士、有志之士,为了保护中华文明和文化,收集了四十多万册图书,这是非常大的成就。1932年“一·二八”抗战,当时的十九路军,再加上中央军的精锐第五军,和日军英勇奋战。日本鬼子由于打不赢,恼羞成怒,居然炸毁了商务印书馆,这件事应该算是中华民族的国殇之一。商务印书馆光古籍善本就八万多本,除了只有五千册因为藏在金城银行的地下室和保险柜中得以幸存,其他的全部都化为了灰烬。很多东西是能补救的,日本鬼子烧了闸北的街道还能建立起来,但是烧了商务印书馆,却再也没有办法恢复。

据上海老人讲,商务印书馆被烧毁的时候,纸灰遮天蔽日,连十几公里以南的法租界都落满纸灰,街上还能捡到没有完全烧完的、一张一张的《二十四史》。庞大的铅字印刷设备被烧得全部熔化成了铅水,流到上海的街上,令人痛心。不管日本曾经做过什么样的忏悔,毁灭文化的罪恶罄竹难书,这是当年日军对中国人民和亚洲各族人民犯下的罪行。我本人是一个做文化的人,我对摧残文化的罪行,永远怀着痛恨的心情。

抗战末期的时候,美军要进行反攻,轰炸中国日占区。轰炸前让梁思成、林徽因两位建筑大师标出中国日占区的古建筑,要为中国保留这些文化遗产。梁先生、林先生怀着热爱人类的博大胸怀,不但标出了中国的古建筑,还标出了日本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恳请美军在轰炸日本时予以保留。最终日本几乎被炸平,但日本京都、奈良的古建筑却得以幸存。两相对比,可以看出二战时两个民族对文化保护的态度差距是如此之大。轰炸商务印书馆的罪孽,不管日本后来怎么忏悔,都永远没办法偿还。

商务印书馆的宗旨,就是挂在大门口的这副对联,叫作“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我觉得今天这副对联应该挂在各个大学的门口,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环境下,读书、积德、续存文化都是读书人最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家那个时代的家训就是“只读书,不做官”,因为读书永远是对的。

| 马三立去世 |

2003年的这一天,一代相声大师马三立先生逝世了。可能南方的观众对相声没有那么多感情,而相声是陪伴着北方人民长大的最重要的文化元素之一。所以侯宝林、马三立先生在我们北方人民心中拥有崇高的地位,而不仅仅是今天所说的就是个艺人、就是个娱乐。侯宝林和马三立先生确实是从撂地、路边说相声开始,经过无数锤炼。相声界整个文化传统传了很多很多年,有掌门人、有师叔、师兄、师弟,到现在见了师叔都要叩头。每一代都有才华空前的人出现,像马三立先生就是他那一代里才华横溢的。马先生相声的CD到现在我车里还有,他的单口相声空前绝后。我从小听马先生的相声,那些段子听了无数遍,到现在再听还能笑。

马先生有很多经典段子,有一个经典段子就是讽刺算命的是假的,靠小聪明吃饭。算命先生弄了一个石板,上面写了“没有”俩字,然后就把石板扣在那儿。他说我这算命是百发百中,怎么算怎么有。于是有人来算命了,算命的先说:“我先猜你,爹有吗?”“有。”“妈有吗?”“妈没有了。”于是把石板翻出来,“我早就猜到了,你看你娘没有了。”“没有。”“再来一个。”算命的又问:“爹有吗?”“有 。”“妈有吗?”“有。”“爷爷有没有?奶奶有没有?外公呢?”“外公没有了。”“没有!”又把石板翻出来,“你看,我早都猜到了,你外公没有了。”就用这个招数行骗。然后有一天来了一个“全乎人”,南方可能没有这个概念,在北方“全乎人”就是家里人都活着,而且儿女成双,能叫出名字的亲戚全都在世,“全乎人”在北京大概只有两三个人。经常今天还是“全乎人”,明天他家里去世了一位,就不是“全乎人”了。北京结婚传统之一,就是要请“全乎人”缝被子,“全乎人”缝的被子很贵的,盖着“全乎人”缝的被子结婚,洞房花烛夜吉利。结果那天就来了这么一位“全乎人”,问了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亲戚全有,最后终于没办法了,算命的说:“冬天来了,挺冷的,皮猴(连帽大衣)有吗?”那人说:“没有。”“哎,没有!你看我早就猜着了,冬天来了,你没有皮猴(连帽大衣)。”“‘没有’,我早写好了。”这是马先生的经典段子之一。马先生还有很多经典段子,包括《逗你玩》等等,大家闲暇之余可以找出马先生的段子来听听,非常欢乐。

纪念马先生,谢谢马先生陪伴我们一代又一代人成长。

| 惠特尼·休斯顿去世 |

2012年的今天,美国的惠特尼·休斯顿去世。她是美国最一线的音乐人,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歌曲。到今天,她的去世还是疑案,最近有报道说她有可能是被谋杀的,相信疑案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在休斯顿去世一周年的时候,纪念她。大家可以去看看她的电影代表作《保镖》,非常好的一部电影,里面的歌也非常好听。

| “非典”爆发 |

2003年的这一天,中国人至今还记忆犹新的“非典”在广东爆发。对我来说这段日子尤其难忘。因为我的第一部电影没有通过审查,我的第二部电影《我心飞翔》,由李小璐、郑钧主演,通过了审查,这部电影公映的时间就定在“非典”的这段时间。终于快要公映了,我正喜悦地等待着数票房,可“非典”一来, 全国所有的电影院都关门了,那部电影也未能公映,这使我的电影事业又往后拖了好长时间。

但更倒霉的是由于电影没有公映,我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急火攻心,得了急性肝炎——甲肝。我怕在医院里再传染上什么病,不敢去医院看病,就只能在家养。因为得甲肝,我瘦了二十多斤,那是我有史以来最瘦、最好看的一段时间。不过肝炎一好,我又开始狂吃,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肝炎好了,我没事干,于是就开着车往南方来,从北京一路开到上海。因为车上挂着个北京牌子,一路上我就像瘟疫一样,每到一个加油站,大家一看北京牌子的车来了,就四散奔跑,然后我就只能自己加油,加完了以后还说“把钱放这儿了啊”,有点像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架势。到饭馆里也是,只要一开口,大家一听是北京口音,然后都四散奔跑。后来我还专门练就了新疆口音,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就用这种口音说话,非常有意思。

我的老师谢飞导演那个时候也得了“非典”,当然最后他坚持过来了。“非典”应该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全国应对这种应急事件,各级政府也从中得到了很多经验,为应对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大规模的突发事件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