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章。
问: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之说。朱子曰:“若徒温故而不能知新,则闻见虽富,诵说虽勤,而口耳文字之外,略无毫发意见。譬若无源之水,其出有穷,亦将何以待学者无已之求哉。”今按:学问以求知,知贵有源,其源则在心。而所知则贵贯通新旧。亦据是可知矣。
又曰:“程子晚而自言,吾年二十时,解释经义与今无异。然其意味,则今之视昔为不同矣。”今按:徒尚训诂,解释经义,则仅在文字间。意味则生于己之心,可见述而不作,其间亦有大进步处,学者宜自体会。又按孔门之教,博文约礼,博文即温故,约礼则知新。孔子所谓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其知于未来之新者,则本于其知于过去之旧。故中国文化,乃有传统可言。西方之学,重知新,不重温故。故亚里士多德言“我爱吾师,我尤爱真理”。西方无师道,故虽一世之间,亦不可知。然西方人虽不重传统,而仍自有其传统。故治中国学问,亦可知西方。治西学,则无以知中国。
君子不器章。
朱子曰:“原宪只是一甘贫之人,邦有道,亦不能出而立事。邦无道,亦不能拨乱反正。”今按:宋儒论学有如此。今人亦以能甘贫来衡量宋儒,此大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