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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14正统王朝》英雄志14正统王朝(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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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子壮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讪讪地道:“昨晚定远找过你吧?”卢云叹道:“是啊。他走得好急,连我的喜酒也来不及喝了。”

  韦子壮啐了一口,道:“赶着投胎也似,前天就向侯爷禀报要走。也不知这小子在想些什么,又没人赶他走,真是。”卢云心下微感好奇,昨夜伍定远自称是朝廷下了公文,听韦子壮这么说,好似另有隐情,正要发问,忽听韦子壮道:“听定远说,好似长洲欧阳南赠了你一柄名剑,唤叫‘云梦泽’。可有此事啊?”

  卢云见他搓手挠面,心痒难搔,料知他定想借来赏玩,登时笑道:“韦护卫消息可真灵通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当下从衣柜里取出宝剑,随手递了过去。

  韦子壮愣住了,骂道:“亏你还是练武人?居然把神剑收在衣柜里,不怕它晚上悄悄地哭么?”卢云干笑道:“我本就不懂剑法,这剑若要有灵,早该痛哭流涕了。”

  韦子壮哼了一口,双手接过,霎时只觉长剑沉重,他见“云梦泽”通体黑褐,有若一根黑木,颔首便道:“了得,真的不是凡物。”他缓缓拔出剑刃,剑身离鞘仅半,便听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韦子壮心下一凛,惊道:“它……它在感应我的内力!”

  卢云这些时日也在把玩这柄剑,自知其中奥妙,当即笑道:“骇人的还在后头。你把剑抽出来。”韦子壮不敢怠慢,霎时拔剑出鞘,猛然间堂上生辉,水波流动,彷佛室内生出一个大池塘,只照得韦子壮目瞪口呆。

  韦子壮虽非用剑的大行家,却也习过武当的两仪剑法,剑法上多少有些造诣。

  他不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刃,忍不住惊道:“这光好怪,这……这是怎么回事?”

  卢云将长剑接过,搁在桌上,慢慢那光芒隐隐消褪,竟成了一柄毫不起眼的灰黝黝生铁。

  韦子壮更见纳闷,只是猜想不透,他想问卢云,却见这腐儒笑吟吟地,兀自不肯说。韦子壮知道他在卖关子,穷吊自己胃口,当即恨很地道:“好啦,咱们先去侯爷家,再晚便要迟了。”说着将“云梦泽”悬在腰上,斜睨了卢云一眼,骂道:“你不给我说明白,这剑绝不还你!”

  卢云哈哈大笑,自将房门锁上了,临行前突见那本无字天书还放在窗台,卢云心道:“这不知是谁遗失在我这儿的,难不成是定远么?说不得,一会儿人多,找人问问吧。”当下将书册揣入怀中。

  卢云反身锁门,最后一眼望去,阳光照耀墙上的喜字,金带红腰,喜气洋洋,辉映得如此鲜艳醒目,映在眼里,竟是久久不褪。

  一路朝柳府走去,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章子壮乃是老江湖,若真要逗起人来,自是说学逗唱样样俱能。卢云自也长了不少见闻。

  正走间,忽见面前道路行来一辆马车,四周跟着些儒生打扮的男子。车上却坐着一名威严老者,模样好生眼熟,卢云看了几眼,忽然认出此人,低声道:“这不是琼国丈么?”章子壮微笑道:“知州好眼力,正是琼老爷子。”

  卢云见四周并无回避肃敬的牌子,也无官差兵卒,不由得有些诧异,忙道:“皇亲国戚的,怎么出门没有轿子仪仗?”章子壮叹道:“听侯爷说,这位琼老爷今不如昔了。上回琼贵妃扯出纰漏,之后又跑得不见踪影,太后一气之下,便把国丈身边的仪仗全撤了。你瞧,身边人全是紫云轩的徒弟,连个官差也没有。”

  琼国丈便是琼武川,此人功臣之后,创立书斋紫云轩,又是前朝武英帝宠妃的父亲,向受太后宠信。只是年前爆发东厂大祸,把琼贵妃扯了进去,没想却害了她的亲爹爹。

  卢云见琼国文身边另坐一名白皙少年,十三四岁年纪,紫衫紫袍,又扎着紫头巾,贵气中透着一股俊美。不由得心下好奇,道:“这男孩好漂亮,他又是谁?”

  章子壮笑道:“什么男孩,兄弟看女人的眼光可真差劲得很。这孩子叫做琼芳,是琼国丈的孙女儿。只因爷爷拿她当男儿养,时时扮作男装。”卢云满心诧异,这等牝鸡司晨之事只在书上瞧过,没想居然亲眼见到,不由睁大了眼。

  那少女双目清澈,一双瞳子黑白分明,端坐车上,虽只娟儿的年纪,却是老气横秋。她见卢云凝目望着自己,便也报以一笑,阳光闪耀,紫头巾更见醒目了。

  卢云脑中微微一醒,已然想了起来,数年前自己与伍定远受人追杀,亡命京城之时,使曾在一处客店见过紫云轩的门人。当时一名少女连番作弄华山双怪,想来便是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俏姑娘了。

  四目相投,不过刹那,车队便已过去。卢云问道:“今晚宴客,琼国丈也来么?”韦子壮笑道:“那是后日大宴的事情,咱们今日是家宴。只邀了自己人。”

  卢云哦地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后头尘烟大起,国丈车子行得慢,把道路堵住了,后头一大排车子急急涌上。只听怪呜怪叫,此起彼落,牛拉四轮车、骡拖高椅车、人推二轮车,贩天走卒一股脑儿奔上,喧哗四起,吵得卢云头晕脑涨。

  过得半晌,道路渐空,卢韦二人互望一眼,便又一前一后地离去。

  行到王府胡同,已在柳门附近,家丁张灯结彩,门口车水马龙,左从义等人都已到来,大都督府一如平常情状,仍是尊贵气派。

  门口左从义挥手笑道:“这不是卢知州么?你可是最后一个到的,该罚两杯。”

  韦子壮快步走上,笑道:“这是什么话?人家少林寺受伤,何等功业。你居然要罚人家。”

  左从义笑道:“罚酒不喝喝敬酒,那也没什么不同。”韦了壮啐了一口,却没回话。

  众人谈笑之间,卢云坠了后,眼见几名家丁列队门前,俱在等候自己进来。

  卢云伸手扇了扇,日头有点晒,身上的官袍又厚实,身子出了汗,他打了个哈欠,缓缓跨入门中。入门前最后一眼回顾,今日京城蓝天白云,对街少女欢声玩耍,这一刻如此安详静谧,让人嘴角不自觉地泛起微笑。

  砰!

  终于,柳家大门关上了。留在眼前的只剩一片血红,那是大门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