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十七
杨小妙迷惘的道:“我哥俩如果不说,你还有什么法子找出那个人?”
伸了个懒腰,谷唳魂漫不经心的道:“照我这次连串遭遇到的狙击、与如此紧密且软硬兼施的手法来说,背后那个主使者不会是我们二当家任雪樵,亦不可能是总堂口‘天龙队’的伙计,我想,‘白旗堂’的翁悦三没有这么细腻,‘青旗堂’的花昭不会如此狠毒,算来算去,惯于玩弄这种把戏的,倒是‘紫旗堂’的严渡最为切宜拿手――”
潘白与杨小妙一听到“严渡”的名字,两张面孔齐齐一变,变得扭曲、变得震荡、变得一片青白,这样的反应落入谷唳魂眼里,已和亲耳所闻毫无二致,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管是他们当中哪一个,我迟早总会找得出痕迹来,只要他们再和我接触两次,是谁在背后阴着使坏,就能把他的章法缕出――自己要对付自己人,难处就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凑合久了,彼此的斤两全都心里有底,谁吃几碗大米饭也清清楚楚,想骗想瞒,哪似抖漏外人般容易?”
杨小妙努力使自己的神态恢复正常,边打着哈哈道:“说的是,谷朋友说的是啊,便烦你费心自加揣摸,别硬逼我哥俩拿鸭子上架……”
谷唳魂颔首道:“二位宽怀,我姓谷的不是这种不上道的人,我们之间,业已恩怨两抵,互不相欠,我又如何忍心迫使你们行那难行之事?我说过,我会另想法子。“
舐了舐嘴唇,潘白露出一脸强笑:“谷朋友,呃,你这趟的目的,可是往‘妙香山’去?”
谷唳魂坦然道:“是往‘妙香山’去,所以,你们逃走的方向不要与我弄重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在这山洞里已留住了两天两夜,预料二位和你们雇主在‘榆林镇’‘客安老栈’约会的时间还有一整天的功夫,换句话说,你们便有一整天的功夫奔避,等对方发觉形势有异,二位早已出去上百里地了;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只要时时留意,处处小心,他们找着二位的机会亦并不很多!”
杨小妙赶紧搭上一句:“何况还有谷朋友引移他们的注意力――”
淡淡一笑,谷唳魂道:“不错,还有我在引移他们的注意力。”潘白连连打躬作揖:“全靠谷朋友帮忙,全赖谷朋友周全了……”谷唳魂忽然咽了口唾沫,目视杨小妙:“我记得你在外面曾燃起两只红泥子火炉,一只炉口上熬着一罐冰糖莲子粥,另一只炉口上炖有一锅原汁老母鸡,现在大概粥已熬稠,鸡也炖烂了吧?我此刻不但口干,更则腹饥,能不能麻烦你把东西端进来,大家都润润喉,解解馋?”
杨小妙一叠声的答应着,边拍了拍自家脑门:“看我这记性,只顾着和你说话,把这等进补疗饥的大事都忘啦,谷朋友,且请宽坐,潘老白先与你合计一下替我哥俩解除禁制的问题,我到外头去拿吃的――”
谷唳魂好整以暇的道:“什么解除禁制的问题?有什么禁制要解除?”
刚待转身挪步的杨小妙,闻言之下如中雷殛,身子一僵,几乎哭出声来:“谷朋友,谷朋友,那什么‘封脉逆血功’呀,你不是把这种要命的手法施加在我们的身上了么?那玩意三十六个时辰后即将发作,眼下业已过了一多半辰光啦,谷朋友,我们可是早先定规好的,你不能在我们救了你的命以后便弃我兄弟于不顾,我们的性命都得靠你保全啊……”
潘白更是越老越怕死,脸上两团颊肉都抖动起来:“谷朋友,这可不是玩笑得的,请你务发慈悲,救救我们……”
挥了挥手,谷唳魂形色安详的道:“老实告诉你们吧,我根本没有在你们身上施加什么‘封脉逆血功’,那只是个小小的障眼骗术而已,当时只是拂沾了一下二位的软麻穴,并透入一丝真力,才会使你们产生些微不适的感觉,增强了逼真效果,我呢,要的是个保证,二位也便心存忌惮,不得不替我尽力除毒疗伤,此乃各得所需,两全其美的事,想二位不会据以见责吧?”
见责什么呢?潘自和杨小妙哪一个胆敢虎口持须?能够捡回老命,已是上上大吉了;两个人四只眼齐盯着谷唳魂瞧,杨小妙疑虑不安的问:“谷朋友,此话当真?性命交关的事,可打不得诓语啊……”
谷唳魂严肃的道:“千真万确,绝对没有欺瞒你们;试想,我为什么要二位的性命?一个人做一件事,总该有其动机,我杀害你们,则动机何在?”
两个人暗里思忖,觉得谷唳魂所言不差,此情此境,谷唳魂若要下他们的手,早就可以下了,又何须费事耗时,留下这么一个尾巴?
杨小妙犹不放心,凄凄哀哀的道:“谷朋友,是好是歹,我们哥儿俩条命全捏在你手里……你,你可得发善心啊……”
谷唳魂笑了:“二位释念吧,有问题的话,阴曹地府你们能不找我打官司?”
等杨小妙趔趔趄趄的出去了,潘白还在呆呆的想一若万一有了问题,他们固然到得阴曹地府,却又如何在哪个所在找得着谷唳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