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一八零
那只光秃秃的,齐肘而断的右臂,便在翁有方大吼如雷之下,骤而捣上了应忠的额头,这位当年“金家楼”
“星”字级的“三把头”,应合着那结结实实的“叭”的一声,双手捂着额门,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
腾空拔起,几乎就在翁有方身形凌空的同时,他的足尖连环飞出,应忠惨叫着跟随翁有方踢踹的双脚翻滚跌仆,一个跟头一口血,一次挣扎一声号。
歪歪斜斜的往这边走了过来,那是端吾雄,他声调沙哑的朝正在抹汗的翁有方招呼着:“翁三叔……这一股敌逆,好歹总算被我们摆平了……”
翁有方插个虎爪,赶紧上去挽扶他,边道:“你脸色好难看,老弟,且先坐下稍憩一阵,千万别再发力耗劲了……”
痛得全身一阵紧似一阵的痉挛,端吾雄扰自强撑着:“没关系……我,我还能挺……”
翁有方又疼又恼的道:“你还能挺?还能挺个屁!人已被折腾成这个模样,上吊着一口气了,犹愣充什么英雄好汉?你给我乖乖歇息着,先等我替你上药止血,回头再好生疗治一番,若你再要逞强下去,这条小命可就险啦!”
端吾雄挣扎着道:“不,翁三叔……你别管我……拼杀正烈,敌逆未歼……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创痛,而影响整个战局……翁三叔……你去帮他们……这里……我能照顾自己……”
回头盼顾,可不是战况仍烈?
翁有方着急的道:“你伤成了这样,我又怎么放得下心让你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出了差错,你叫我如何向你父母及楼主交待?”
又是痛得一哆嗦,端吾雄吃力的道:“大局要紧……翁三叔……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我能料理……”
翁有方从怀中掏出金创药,用嘴撕开封口,通通洒在端吾雄的背脊上,一包不够,他又加上一包,一面往伤口上洒着药末子,一边不停的摇头叹气;打杀经得多了,什等样大小创伤他都见过,因此他知道,端吾雄背脊上的这块伤相当严重,而且,真能痛得死人!
终于撑不住坐在地下,端吾雄双目迷蒙,嘴里喃喃的念道:“快……去……三叔……你快去……”
就在翁有方委决不下到底何所适从的当儿,松林里的恶斗,又有了新的演变……
“孔雀屏”白倩与“凤凰翎”舒亦萍合力抵挡着“二判官”易尔宽的这一段过程里,她们手下领着的一拨、“紫英队”所属,业已被易尔宽打发得七军八落,拧不成股了,这还不说,易尔宽更有如凶神附体,越战越勇,越打越狠,白倩和舒亦萍任是倔不认输,硬着头皮硬挺,却是被逼得团团乱转,左支右绌,那种汗融脂粉,发散气喘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得紧!
其他几拨同伙在拼杀中的悲惨结果,这二位尤奴奴的高徒,纵然是来不及用眼睛看,耳朵里也听得分明,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她们不仅是心慌意乱,更且斗志低沉,两个妞儿是相同的心念--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可是,她们想到要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费云和玄小香,便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了一边。
镶包着铜头的巨号三节棍盘舞得龙矫蛇腾,易尔宽大笑道:“头儿,这一双小贱人可不用你们动手帮衬,我要亲自打发她们上路!”
费云沉沉的道:“你少在那里逗乐子了,赶紧把眼下的事情摆平,我们还得应援楼主!”
三节棍横叠直捣,易尔宽闪过了白倩那面彩羽艳丽的钢扇,把舒亦萍逼得连退六步,他大声道:“放心,我包她们挺不过二十招便得往阎王爷前应卯!”
费云低声道:“玄小香,你到那边去替申老哥掠阵,右护法这里,由我来押后!”
玄小香回诺着,身形急速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便在这刹那间,白倩与舒亦萍双双腾身而起,身子腾空的同时,又分往左右跃开,显然,她们打算拣这个间隙突围脱走!
易尔宽暴叱着笔直拔升--
高度更超过了白倩及舒亦萍;他的巨号三节棍“哗啦啦”倒落盘飞,却都在两个敌人的躲闪回旋中击空。
费云冷眼凝视,冷冷的道:“你认定一个就行!”
说话中,他的月牙铲猝挥,“铮”声弹伸出好长一截,仿若一抹银虹经天横跨,正往他这边掠来的白倩双臂猛抖,人已倒翻回去--一
费云正要她这样,但见月牙铲的弧芒闪电般串连成一道隐现不定的光彩,好像早就在等候着白倩的倒翻也似,光影划过白倩的右脚,嗯,带起那么一只小巧纤柔的美足来,只不过,血淋淋的罢了!
没有任何痛苦的叫声发出,白倩手中的扇面微抖,六根蓝汪汪的尖锐扇骨,便立即呼啸着暴射费云!
费云的月牙铲甫起,那一轮弦月之刃刚磕震开射来的六只纯钢扇骨,白倩业见下坠的身体突仰,仅存的另六只扇骨却石火般改射向易尔宽!
此刻,易尔宽正好在十三次狂猛的挥击下,在第十三次上扫中了“凤凰翎”舒亦萍,舒亦萍虽是腰侧挨着棍头带过,那沉重的力道,却已足够使她横着跌落!
六只扇骨怒矢般射来,急迫中,易尔宽挫腕弓背,三节棍快不可言的倒弹上翘,“叮当”连响,他躲过了六只,砸飞了四只!
没有风声,没有响声,当易尔宽目光瞥处,那么密密麻麻的一片风翎小箭已到了面前,他努力跃避,并且带棍舞截,却仍觉左胸及小腹间骤然一麻,这种麻凉的感觉,不禁使他两眼凸瞪,神形立变狞厉!
踉跄抢过来的费云,嘶哑的呼叫着:
“站住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