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二八
§第三章 堕落城之战
“蓬!”我冲破海面,带起漫空生命微子形成的金色水珠浪花,逐渐增速。守在汪洋上方这一空域的数十艘巢舰,灵活地在我飞行方向的前路聚拢,但并不被我放在心上,即使遇上龙驮,只要他没法施展九色魔功,凭我逃遁的本领,他也截不住我。
我心中仍充满悲恸的情绪,脑海里是芙纪瑶在我怀里神灭的情景。生命虽离她而去,但她的真身却没有半点死亡的气息,只像沉沉睡着了的绝宇睡美人。我看着玉精从她心核跃出来,变成液态晶玉,像个晶茧般小心翼翼将她包裹起来。女王在液茧里秀发轻柔地飘扬,随玉精徐徐降往内海的深处。那个情景,就如美阿娜自尽于我的怀抱里,我永远不会忘记。不过这回我是幸运的,我对女王至少还有个希望,只要我办得到,可令她复活过来。
思感神经扩张,远近赶来的巢舰无一能避过我的侦察,女王的能量与我的精元结合后,外海的微子射线再没法影响我,也令我的极子升了一级。我探测到龙驮了,他正从二十光年外赶来。我长啸一声,以泄心中愤郁之气,化作极子射线,在两艘巢舰间穿过,她们的炮火全部射空。我完成了第一个使命,就是逃出龙驮的魔掌。
宇宙内再没有能追上我的生物。
大帝号在哪里呢?自黑空之后,我没有见过她,听过她,直接或间接的收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唯一找她的方法,就是让她来找你。但纵然她出现在你眼前又如何?登上她又如何?大帝号来个宇宙摇滚,你便被遗弃在先前的空间里,完全无助。如何登入她更是全无头绪。
但对大帝号又不是那么绝望。我正在不断的进化中,在生命汪洋与芙纪瑶的阿米佩斯式的结合,令我吸取了大量的生命微子,它们等于进化的天然激素,加速了我和阳魂的融合。芙纪瑶死前一吻,将她的精气和与我战气有别且更精微的能量尽输到我心核去,亦令我起了全面的变化,突破以前的境界,大大提升了战斗和观测的能力。
经过二十万个宇宙年的明暗空间极速飞行,我进入堕落城所在的炼金星河,目的是找到秀丽和普林野,既可以较深入的了解龙驮,也希望能透过他们瓦解龙驮帝国的部分力量。秀丽是拜廷邦名正言顺的帝后,只要她肯亲身揭破龙驮的底细,让拜廷邦人清楚真相,龙驮的帝国有可能就这样崩溃。
从这个角度去看,龙驮对秀丽的仍然在生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而秀丽之所以向普林野报讯,召他到堕落城去,该与我打的是同样的主意。所以目前最迫切的事不是登入大帝号,而是保住秀丽的性命。
我跃上光明空间,朝堕落城飞去。
我降落在曾是轮回都的遗址上,不胜欷 。阔别近二百万个宇宙年后,当年盛极一时的堕落城已变成废墟死城。我来迟了一步。堕落城明显遭受到毁灭性的攻击,没有一座建筑物能保留可辨认以前风光日子的残余。遥想当时数以千百计别出心裁的各式建设,堕落城是星球城市建设的奇葩。阿米佩斯人在圆房透过返祖的改造,将银河热推至颠峰,抛开一切尽情燃烧生命,享受“堕落”的真趣,什么一夜情人、魂附经验、虚拟游戏、音乐、美食、醇酒美人,乃至于数不尽源自我们银河经验醉生梦死的玩乐方式,俱成过去。再没有甜心的枕边轻语,星球上寸草不生,动物绝迹,海河干涸,草原变成荒漠,只余阵阵风沙刮过地表。
不论为了哪一种目的,对星球生态造成如此彻底和没法修复的破坏,是不能饶恕的罪行,只是这个原因,就足以令我不惜一切也要杀死龙驮。
对堕落城的生物和建设,我早生出深刻的感情。通天美女和宝瓶是不是已在保卫堕落城的激战中阵亡?秀丽和普林野是不是仍然活着?我或许会有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并不是孤独的,星球上还有另一个生物,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等待我,杀我。
一个声音在后方响起,以阿米佩斯语道:“伏禹!你终于来了!我足足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六万个宇宙年。”
长风拂来,刮起四周的沙尘,天地灰茫茫一片,上空乌云疾走,再无复昔日的宁静安详,风光明媚。
我缓缓转过身去,讶道:“龙驮自己办不到的事,为何认为上帅可办到呢?我的感觉是上天赐我一个良机,可为堕落城向毁灭她的凶手讨回血债。”
桑白水卓立前方,从容不迫,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气概,能量剑的怪兽把手从肩膊处斜探出来,张牙舞爪。最慑人的是他的七色瞳仁,此时看在我眼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认知和体会。他便如龙驮般能施展九色或七色魔功,所以对杀我信心十足,只是不知我来此途中,一直钻研抗衡魔功的战术。
桑白水轻松的道:“确如你所说的,是大帝知会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至于我能否杀死你,大家动手后不是可见个分明吗?”
我皱眉道:“希望你有本领可完成主子派下来的任务。还未弄清楚你的身分,究竟你是龙驮的工具载体?还是只是个比较有用的兵奴?又或是甘于为虎作伥的走狗,到最后一无所得。那你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生命了。”
桑白水没有丝毫动气,平静的道:“我和帝君的关系,或者只有你才明白。简单点说,我们是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我从他而来,透过与各式生命体的融合而成长变化,是他一手培育出来有别于其他所有生命的生物。有一天,我会重归于他,再无分彼我。不论你如何挑拨离间,也动摇不了我和帝君的关系。我们的进化,最后会在你身上完成,宇宙再没有能阻止我们的力量。当我杀死你后,会携带你的阳魂到生命星河与帝君会合,完成我的使命。”
又道:“你现时能量储备不足,逃走是绰有余裕。但我知你是不会避战的,支持你不断挣扎奋斗的主动力正是仇恨,那是银河人的特质。阿米佩斯女王已丧命于帝君手上,你到这里来一心找寻的秀丽和普林野也被本人送上路了,还有堕落城民的血仇,统统都可向我追讨。阿米佩斯王国完了,魔洞部则在苟延残喘,时日无多,拜廷邦人成了我们的战奴。曾显赫一时的宇宙三国,已经云散烟消。东逃西窜的日子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如此,不如轰轰烈烈和我决一死战。如果你连我都杀不了,还有挑战帝君的资格吗?”
我哑然笑道:“不用你花费唇舌来说服我,要走我早走了,怎会留下来听你的疯语。看招!”说最后一句时,我移到他左方,以肩硬撞他的肩,试探他的实力。
要杀桑白水,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我却不得不尽力而为,希望能创造奇迹。桑白水最高明处,是独自留下来予我杀他的机会,假设陪同他的是一万艘巢舰,隔远我便掉头走。现时九个候鸟年的思感半径内,我察觉不到其他超卓的生物或战舰。
龙驮在与芙纪瑶的决战中,受了重创,伤及心核,令他短期内没法施展九色魔功,必须觅地疗伤。这个所谓“短期”,可以是数十万年,或百万年以上,令我可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不用怕龙驮遍宇宙的来追杀我。但龙驮之外尚有桑白水,他虽然比不上龙驮,没法令我欲逃无路,但他却可去对付其他我关心的人。例如追杀思古,乃至于每个漏网的阿米佩斯人。
桑白水就是看准此点,不虞我会在有机会杀他的情况下逃走。他当然有可能计错这盘数,不过至少龙驮认定他有足够的本领杀死我,再据我的阳魂为己有。而杀桑白水的唯一方法,是斗智而不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