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一九三
心核内歌天遗下的种子仍不住发射微仅可察的脉冲能量,像要告诉我某一件事,却苦于无法表达,我正是因他而减速,同时心中涌起希望,说不定歌天的生命烙印仍完好无缺,密藏于种子的深处。
梦还箍我一下,我惊喜如狂的问梦还道:“歌天是不是仍然活着?”
梦还先答是,再箍二下答不是。
我和梦还的沟通方式基本不变,但感应上却全面改善,由于对它再不存在任何怀疑和戒惧,我更能掌握它“精神状态”微妙的变化,从而明白它的“心意”。
另一个能改善“沟通”的原因,是我的神游力在离开尘海后大有精进,梦还成为我忠诚的伙伴。
我问道:“梦还!梦还!歌天是不是想让我为他做点事呢?”
梦还进入我的心核去,化为思感能,引导我朝左下方的空间远处探索,就在五千光年外,横亘着一个河系,于河系恒星密集处,其中一颗太阳特别明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太阳。
基于宇宙物理的特性,体积愈庞大的恒星,向内塌缩的压力愈强,氢聚变将愈趋激烈,寿命会变得短促。可是这颗太阳仍是方兴未艾,活力十足,看情况可在数百万年内保持同样状态,真是颗与众不同的奇怪太阳。
我向歌天的种子问道:“歌天!我的好兄弟!你是选择这颗恒星的热核作为你二度诞生的生地呢,对吗?”
歌天的种子沉静下来忽然能量剧烈抖动一下,就像梦还式的应是。
我立即高声欢呼,以极速朝目标太阳投去。我愿意为我的好兄弟做任何事,甚至于牺牲生命,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沿途我先后遇上阿米佩斯的船队,顿感情况不妙,却不敢停下来问个究竟,因为救援大黑球已是刻不容缓的事。
大黑球的伤势不但没有起色,且有恶化的趋势,但他已算非常了得,才不致立即步上我候鸟母亲的后尘。现在它的心核受创极重,全赖我的精气护着他的性命。
唉!梦尊不是说过我这种生命体能创造生命吗?可是为何我对大黑球竟然束手无策?问题肯定出在阳魂阴魄的分离上,如果能重合为一,我将成为地母,不需生气之风便能直接赋予生命,创造出新一代的人类。但事情是这么简单吗?
我仍身处域外,照我所知道的,在正常的情况下,阿米佩斯人的飞船是不会到域外去的,因这个区域尚未建立宇航坐标,一旦迷途,便永远回不了“文明世界”。
在广阔无边的宇宙,如大黑球说过的,遇上别的宇航舰的概率只有六亿五千万分之一,或许因我思感网笼罩的范围比一般宇航舰的感应半径大多了,概率大幅增加,可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连续碰上宇航舰的机会肯定是零,由此知道,现时的情况绝不正常。
我目睹的极可能是宇宙史无前例的阿米佩斯人大规模逃亡潮,难道阿米佩斯王国正在崩溃中?这个想法令我心焦如焚,偏又无法分身去探个究竟。
自从在晶玉星河告别芙纪瑶,接着远征尘海,到现在时间已超过了一百万个宇宙年。一百万年对于没有时间尺度的宇宙来说只是 那光景,于我则是悠久的岁月。
在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三国相争对峙的形势是否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是否已在生命星河诞生、成形、成长,一跃而为宇宙的新霸主?芙纪瑶又如何?每一个想法都对我产生极大的困扰。恨不能立即飞往晶玉星河去,看看芙纪瑶是不是仍在那里主持大局。我愿为她死战。
我在阿米佩斯王国和拜廷邦的分野区飞翔。
从尘海到这里,花了五十五万年,是我能到达的极限速度。
尘海和与黑龙藏布的殊死战,予我很大的启发,令我对自身、所处的宇宙、宇宙之外的神秘天地有全新的认识和体会。离开尘海后的伏禹,再不是以前的伏禹,更关键的是我和梦还重新修好,我终于明白它是什么东西。我在进步中,它也在学习和成长,终有一天,它会成长为宇宙最超级的利器,因为它具有超越宇宙的本质,是宇宙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
二千个宇宙年前,我从三层次空间摄取了惊人的能量,使我心核的储量首次突破九百节,大部分仍处于粗极子的状态,要将它们过滤转化为尖极子,在正常空间恐怕需要另一个百万年才成。不过我晓得在某个特异的空间,这个过程可以千百倍的缩减。
宇宙之心出现在前方九千光年处。终于到了。
大黑球你千万要坚持下去,我会将你变回生龙活虎般的好汉子。此前的经历,你可视为继本身生命烙印的进化后,第三度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大黑球朝我飞来。他已绕着宇宙之心通往混沌之海的不归流飞了超过一万个圈,情况就像当年我在法娜显的安排下绕九月星飞行。
这是候鸟疗治受伤心核的独门奇法。法娜显以九月星两极的地磁为我疗治,我则以宇宙之心最精微的游离极子修补他的心。每绕一圈,他的黑球身体都胀大少许,到这个圈,他终于恢复旧观。
在我的引力下,他降落我安坐的陨石上,回复有手有脚的模样,一副如梦初醒,不知身在何处的困惑神情,四处张望,到见到我,方浑身剧震,叫道:“我的神!发生过什么事?”
我欣然微笑道:“你这混蛋!差点掉命都忘记了!你现在是死过翻生。”
大黑球神情古怪的呆瞪着我,接着再次剧震,嚷道:“我们不是在尘海和黑龙藏布激战吗?怎会忽然到了宇宙之心?歌天在哪里?”
我道:“站稳了!我要向你完成承诺,把听回来的宇宙秘密,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你听,顺便告诉你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大黑球道:“歌天的情况比我更恶劣,真的可以像我般复活吗?”
我们虚悬在离不归流四分之一光年的虚空,这已是我们能力之内最靠近的位置。想到这是离开宇宙的唯一出路,既恐惧又好奇。
我沉声道:“我们定须深信有一天歌天会重临我们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