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一三
我没想过的情况出现了,她双眼红起来,接着滚滚泪珠从眼角溢出,不到两下心跳的时间,她已哭得梨花带雨,肝肠欲断的模样。
我深深体会到,直到人类灭绝六千多万年后的今天,在离圣土以亿光年计的另一个星球上,女人的眼泪仍是对付男人的超级武器。
她移前少许,伸出玉手,提起我没戴梦还的右手,按着她因不住哭泣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处,两边是她柔软充满弹力的胸脯,怅然道:“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因为不想你担心,希望能凭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却没想过会令你对我误会日深,现在不得不向你说出 来。如果你仍认为我在说谎,只要掌心吐劲,不论我是真的美阿娜,还是假的美阿娜,都要心核破碎而亡,能量消散,从此不存在宇宙内。”
我感觉着她的血肉,是如此真切而不能怀疑,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她还可以有什么解释呢?我晓得自己又落在下风,在与她的“斗争”里,我似乎从没有占过便宜。
绝色凄然道:“当年我们一起服毒自尽,肉身同告死亡,但我们的生命烙印仍然存在,且受到一股到现在我仍不明白的力量保护,逐渐回归融入地母的能量汪洋,就在结合快要完成的一刻……”
此时梦还紧箍我两下,表示绝色在说谎。换作以前,我会毫无保留的相信梦还,但在认识到它与石妖的密切关系后,我对它不再没有戒心。何况我一直对它有一个横梗心中的疑问,就是它为何盗去我服毒后的记忆?而到现在仍不肯还给我。
绝色停止流泪,俏脸露出不可名状的哀伤,道:“这一 那发生的事,改变了我的命运。奇连克仑来了,御神器发射的庞大能量,把圣土撕成碎粉,我们仅余的同类无一幸免地形神俱灭。不过奇连克仑并不是孤独的,还有一个可怕的生物暗伏一旁,就趁这个时刻盗走了我的生命烙印,硬生生分开我们,好进行他的阴谋。这个生物就是黑龙藏布。”
我听得头胀脑昏。
她说的与我的记忆有个出入,是她死亡后我仍活着,只恨记忆到此为止,如果多一个半个地时,便可知自己究竟是迟些许归西还是她说谎。
绝色幽幽的道:“接着我进入浑沌的意识,到我再有知觉的时候,发觉已变成了一粒种子,植物的种子,被老妖怪以种种手段培育灌溉,成为必须倚赖他才可保存生命能的生物。对外我是神通广大、纵横宇宙没有生物能奈何我的天妖,但对他却只是唯他是从的奴隶和工具,根本不轮到自己作主。但我一直知道你仍然存在,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只有你能助我摆脱他。只要我们同心合力,终有一天可以杀死他。”
我听得头痛起来,她说的这部分实无懈可击,极可能接近事实,更使我对她是妖是人难作判断,不再像以前般有把握。
我感觉着她缓慢如无心核的能量跃动,清楚只要掌心吐劲,她必死无疑,却没法付诸实行。苦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想杀我?在哈儿星那一脚是绝不含糊的,我少点道行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听你说话了。”
绝色一双美眸又红了,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美丽是惊心动魄的,比之芙纪瑶又另有一番神秘诡异的味道,本身已具有强大的说服力,令你不愿将任何负面的看法加诸她身上。尤其是我清楚感觉到眼前触抚着的并非由我心生出来的幻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垂下螓首,呜咽着道:“我孤立无援的心情,是没有生物能明白的,包括你在内。起始时,我失去了过去的回忆,盲目服从老妖怪,因为清楚他操纵主宰我的生命。死亡实在太可怕,为了生存,你会做任何事。在我们人类发明永生不死术前,死亡只是迟早的问题,但之后却是通得与全失的分别。对任何永生的生物来说,没有东西比生命更珍贵,这是短生生物和永生生物的差异,使他们有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宇宙观。”
不论她是妖是人,这番话该是肺腑之言,发人深省。
不过直至此刻,我仍没法接受她是美阿娜,不是因我发觉她说话的破绽,而纯粹出于一种直觉,一种对同类的灵应,一种对相识超过一万年的心爱人儿的触感。
绝色续道:“刺杀奇连克仑的过程,你既已知道,我不用重复。那是我第一次出手,一切依老妖怪的计划进行,但结果却完全失控。更让老妖怪想不到的是,我意外地摄取了奇连克仑重创时爆裂分解后释放出来、本储存在他心核内的人类精气,由那一刻开始,老妖怪加诸我的生命烙印的禁制冰消瓦解,我的记忆逐渐恢复。不过我仍要依赖他,遂表面装作若无其事,暗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脱离他的魔掌。”
接着仰起脸庞,泪盈于睫的问道:“你明白我的处境吗?”
我暗叹一口气,硬着心肠道:“御神器那么重要,你们为何不取走它?”
这是换成另一种方式去问刺杀的过程,只要我弄清楚她如何取得美阿娜的记忆和形象,便可确定她是妖物。所以知道得多,对我愈有利。
绝色道:“岔子正出在御神器上,当奇连克仑中了老妖怪致命一击,形神俱灭的一刻,御神器竟射出千万道的异芒,光耀战场,同时发出强烈的脉冲波,令我们无法接近。就在这个时候,大帝号像受到感应,竟扬帆启航,我们哪还有闲情去管御神器,连忙全力追捕大帝号,途中我趁机躲起来,努力潜修,巩固融合新得来的精气。”
我皱眉道:“黑龙藏布没察觉你异样的情况吗?”
绝色移开我按在她胸口的手,娇躯靠贴过来,双手缠上我的脖子,香唇凑到我耳边道:“当然瞒不过他,可是他再没法完全控制我,要杀我他或可办到,却须损耗庞大的能量。他是宇宙最聪明的生物,懂得事情的缓急轻重,又不晓得我已恢复记忆,故暂时把我搁在一旁,全力对付收养你的候鸟神。事情就是这样子,你仍怀疑我吗?噢!你干什么?啊!伏禹!现在适宜吗?”
我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肆无忌惮的在她动人的胴体游走搜索,指掌到处,她的身体热烈的反应着,展示出银河女性毫不含糊的情欲现象。人和妖的界限,完全模糊起来。
绝色一声娇啼,勉其余力的挣脱我的搂抱,退开三步,脸红如火,半开半闭的美眸水汪汪的,诱人至极,令我记起当年美阿娜情动的可爱模样。
难道她真的拥有美阿娜的烙印?可是生命烙印是没法被占有的灵体,其中定有我不明白的地方。
绝色颤抖着道:“你究竟是想拿东西还是逗人家呢?”
我摊开手掌,涅尼迦南之星出现掌心,星光月色下它毫不起眼,但我却清楚它的邪异不在梦还之下。
我冷冷的道:“你仍未回答我的问题,假设你是美阿娜,为何要杀我呢?”
表面上我掌握主动,还夺回涅尼迦南之星,事实上我内心虚怯得要命。在与她的“争战”里,情况发展对我愈来愈不利。
我借机“轻薄”她,是要从她的反应,以判断她是不是美阿娜,结果是我更胡涂了。而我强索涅尼迦南之星,希冀逼她露出真面目,她却任我取走。
唉!她是不是高明至懂得由我去接收这个烫手货,将灾祸转嫁到我身上,还是根本不介意宝物落在“情郎”手上?我没法分辨。
但我清楚的是,自己陷入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地,还是自找的。
绝色道:“你晓得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如她这句话是发自真心,那她便不知道锋原就是我,她再不能对与地母结合后的我生出以前的感应。
我淡淡道:“是涅尼迦南之星,对吗?你还欠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