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祭》十一
凌渡宇默默记着对方安装的方法和位置,同时集中无上意志,不动声息苦忍手术带来的剧痛,若非他这类自幼锻炼以精神战胜肉体之士,只是这关便过不了。
一边想一边庆幸,他胸前贴着一块假胸肉,藏有几个精巧的工具,幸而不被敌人发觉。
手术完后,巴极的声音响起道:“把他送至迎客楼,记着给他最好的房间,他的身体虽很强壮,我看也要到明天才可回醒,找人二十四小时看紧他。我要和他面谈。”
手术室门打开,守候在外的大汉步了进来,把他推了出去。
他感到给人用担架床抬上车子,最后送到一张床上,他知道这时正在敌人的严密监视下,不宜行动,乘势倒头大睡起来。
***
睁眼时已是天明。
睁眼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先在胸前一阵搓揉,把一块人造的假胸皮取下来,胸肉后有排管状仪器,凌渡宇把能发射四枝麻醉针的发射器取下来,才把胸皮贴回去。
窗外白蒙蒙一片,梦湖在里许外,云雾的散聚,若现若隐。
凌渡宇神思飞越,一把轻柔的女声把他惊醒,是那艾丽斯的声音。
艾丽斯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使人很难辨别声音的来源,对方传音的设备非常巧妙。
艾丽斯道:“凌先生,你好!昨晚睡得好吗?”
凌渡宇诈作抬头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一边抚着头,扮作麻醉药后的昏沉,答道:“好!很好!叫巴极滚来见我。”
艾丽斯毫不动气,温和地道:“博士现在邀请你和他共进早餐。”
凌渡宇苦笑:“我可以不愿意吗?”
艾丽斯答道:“当然可以,假设你答应博士安心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让你在这处自由行动,绝不干涉。”
凌渡宇暗忖,若不是他知道对方在他身上下的手脚,目下一定会大惑不解,口中答道:“好!我答应。”
艾丽斯估不到凌渡宇答得如此爽快,呆了一呆,有点犹豫地应道:“我会向他请示,好了!你是否接受邀请?”
凌渡宇笑:“假设你也参与,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哪会拒绝?”
艾丽斯浅笑中透露对自己美丽的自信,道:“请你步出客房,夏太太会把你带到那里去。”
凌渡宇站起身来,走出房外,那是一个小客厅,连着浴室和厨房,布置充满现代的气息,清雅大方,若不是身为阶下囚,这真是个小休的好地方。
凌渡宇来到门前,发觉根本没有门把,也不见任何锁孔,是一道电子控制开关的门户。
门缩入左边墙内,露出通往外间的出口,一位二十七八岁,身材动人,颇有风韵的黄肤女子盈盈立在门外,向他作了鞠躬状,道:“凌先生,我是夏太太,请随我来。”当先向左方走去。
凌渡宇跟着她身侧,鼻中嗅着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气,问道:“你是日本人吗?”
夏太太惊觉地瞥他一眼,道:“凌先生的眼睛真锐利。”脚步加快,走出了大门外。
凌渡宇回头一看,昨夜的房子是一层用砖砌成的平房,非常别致。
屋外有道蜿蜒往右方的柏油道路,路旁植满树木,空气清新。
夏太太往柏油道上大步走去,凌渡宇估计目的地近在咫尺,否则早有车恭候了。
就在这时,心现警兆,那是被人暗中偷窥的感觉,这地方表面和平宁静,其实笑里藏刀,步步凶危。
夏太太回头招呼道:“快来吧!”
凌渡宇跟了上去。
早上七时多了。
太阳在东边化作一个红红的初日,大地一片生机,离湖的薄雾逐渐散开,像蜘蛛织成的丝网,可是任由日照风吹,仍是黏缠不散,覆罩梦湖。
刚转个弯儿,一所气势雄伟、堡垒式的华宅矗立眼前,一扇中开的大门前站了两名身穿西服的大汉,对凌渡宇虎视眈眈,带着一股敌意。
凌渡宇随着夏太太走到门前,门前右边的大汉面善非常,省起此人是那天在直升机旁追上雅黛妮的小胡子,自己枪杀他的同伙,对方自是难以欢颜相向。
凌渡宇若无其事,经过小胡子身侧,待要进入屋内,小胡子沉声道:“小子,我早晚要向你讨回公道。”
凌渡宇眼睛落在他腰际勾挂着的软鞭上,那天此人先以准确如神的枪法,击掉雅黛妮手中的自动武器,后又以鞭梢,出神入化地把雅黛妮拖倒地上,是个绝不可轻视的敌人,待要答口,夏太太头也不回地道:“韩林!”语气中带有强烈谴责的味道。
小胡子韩林怵然垂头,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夏太太。”
凌渡宇进入屋内,啧啧称奇,夏太太只是一个下人,韩林对她的畏惧却是出自内心,不由得留心起夏太太来。
进门处是个足有四千方尺的宽敞大厅,全部仿中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家具,充满古典情调,墙上挂了几幅油画,是荷兰划时代大师林布兰的作品,价值无可估计。
大厅内站了两位亭亭玉立的美女,一见凌渡宇,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这哪像囚犯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