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欣跪在床上帮母亲梳理头发,发丝拢起的地方露出凹凸不平的疤痕,她轻触着那疤痕道:“妈,我前几天见过辉哥,他说他找到了在美国当医生的朋友,答应帮您做植皮手术,价钱很公道,我想,过年的时候我陪你去美国吧。”
“傻孩子,妈不是说了,我不做,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做什么植皮手术啊,你把那钱留着给自己当嫁妆吧。对了,当初欠阿辉的钱都还上了吧,要是不够妈这里还有,你给我的生活费我存下了一些。”
“早就还上了。妈,我不是说过你不要省钱吗?那些钱给了你就是让你花的。”
展母笑了笑,揽过女儿的肩头,“你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妈妈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不是说有一个月的假期吗?也不要去帮阿辉了,自己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你再这么拼命,老得比妈都快了。”
“妈。”展欣嘟起嘴,“哪有妈妈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哪有女儿这么宠爱自己妈妈的?”
“哼!不跟你说了,我去逛超市,冰箱里的东西都被我吃光了。”
“好,你去逛吧,要不要顺便约朋友去逛逛街?反正时间还早。”
“妈。”展欣专注地看着母亲的脸,“你做了植皮手术,就可以陪我一起逛街了。”
“傻孩子,”展母慈祥地摸着她的头,“只要你不嫌弃,妈妈就陪你一起去,妈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妈——”展欣叫了一声,觉得眼角有些湿了。
“快去快去,买点儿五花肉回来,妈妈今天亲自下厨,对了,不准买烟,知道吗?”
“嗯。”展欣翻出钱包,不经意瞥见旁边的电话,想了想,拿起来拨号。线音响了很久,没人接听,再拨手机,里面传来系统回答: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放下电话,轻轻叹气,两天了,一直联络不到陆显峰,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过着怎样的日子。他所谓的放逐就是失踪吗?找个没人打扰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她能理解陆显峰的做法,父亲刚走母亲生死未卜的那段日子她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她能够体会李竞豪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了。那天,她应该陪他的。
展母见她呆在电话旁边半天没动,疑惑地问:“欣欣,你在给谁打电话?”
“哦,一个同事,一直联络不到,大概假期出去玩了。妈,我下去了,很快就回来。”
她走到门口,换好鞋,刚想关门手机就响了。她几个大步冲向沙发,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看也没看一眼就接通,急切地道:“喂?”
“喂,欣欣啊,我是耿哥。”
“哦,耿哥啊。”失落感霎时填满心头,语气也黯淡下来。
“欣欣,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啊,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可是休假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剥夺你这一个星期的假期的。”耿哥的笑声好谄媚,“不过呢?未来的一个月就要烦劳你了。”
“烦劳我什么?未来的一个月不也休假吗?天王的行程改了?”
“天王的行程没有改,是我的行程改了,艾美姐那边出了点儿问题,我脱不开身啊,你陪阿峰去汉城好不好?”
“什么?”
“嘿嘿,”耿哥苦笑着道,“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啊,我手下签着四位艺人呢,不能只顾阿峰一个。有你陪阿峰去,我放心,汉城那边的联系人你也熟悉,你就当帮我个忙,拜托拜托了。欣欣,耿哥求你了,欣欣……”
展欣在这边瞪眼,“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嘿嘿,欣欣,我就知道你对耿哥最好了,这次差旅补助和提成全部归你。你现在带护照过来,我在公司等你。”
“啧!”展欣放下电话,一摊手,对母亲道:“一个月的假期又泡汤了。”
“耿哥……”展欣气喘吁吁地冲进公司,抚着胸口道:“我找不到天王,家里没人,手机不开,这会儿再联系不上就赶不及飞机了。”
耿哥跺着脚道:“这个死人阿峰。那,这是他公寓的钥匙,你先过去帮他简单地收拾点儿东西,我去找人,咱们电话联系。”
展欣环顾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有点儿脏乱。但比起一般单身男人的屋子好多了,起码没有到处是女人的衣服和味道难闻的垃圾。她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观察得这么仔细,为了找行李箱,她几乎翻遍了每一个柜子和抽屉,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她把翻乱的柜子整理好。床底下的抽屉里装满了影集和信件,她刚才往外拉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照片洒了一地。她一边拾一边看,大多数都是他出道之后的照片,有海报宣传剧照也有生活照,早期的大多稚嫩阳光,后期的就比较冷漠和酷了。她玩笑地想:如果把他的生活照拿出来做成写真集,一定可以狠狠地赚一笔。
一个厚重的牛皮纸袋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他跟一个女人的合影,那女人一身三宅一生的职业套装,三十岁左右,干练中带着温婉,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去看第二眼的女人。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我爱你永远永远。
她认得那女人,曾经是圈内颇有名气的经纪人吕英华,字迹是陆显峰的。看来,有关他十八岁时的传闻是真的了,他爱上了带他出道的经纪人吕英华,但吕英华后来却嫁给了一个国际名导演,退出了娱乐圈。
她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见是见过,但也是远远看过她工作时的样子,没有面对面的说过话,哪来的熟悉感呢?盯着盯着,她突然顿悟,是那种气魄,吕英华神情透出来的气魄隐隐地跟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相似。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纸袋跌在地上,掉出很多纸张,上面的字迹凌乱潦草,但看得出是陆显峰的。
华姐。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我把自己沉浸在酒精里,醉生梦死,希望这样就可以不再想你。然而午夜咋醒,躺在冰冷的地板土,张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想你。想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上了飞机,依偎在他的怀中。想你此刻一定让幸福填满了身心,不留一丝我的痕迹。华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华姐,你在哪里?你一直以下颗包容之心看待我的感情,即使在离别的那一刻你依然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是的,你像我的母亲,我在你身上汲取如母如姐的温柔,但那也是爱情,我以一颗男人之心去爱你,是亲人也是情人。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的爱情?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想你,你也在想我吗?哪怕只在脑海中瞬间的闪过,你有吗?你看到我在醒时思念你的眼神了吗?你听见我在梦里呼唤你的名字了吗?你喝咖啡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帮你泡的蓝山,你用餐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帮你做的炒饭,你洗头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帮你买的洗发水,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帮你买的抱枕?你看日出的时候想我了吗?你看星星的时候想我了吗?你搭车的时候想我了吗?你走路的时候想我了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呢?我多么希望你有一点点想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想你,华姐,我想你。
你终于还是结婚了,我看到报纸上那张大幅照片的时候哭了,我把那个男人撕得粉碎,剩下你幸福的笑容,但——那终究不是为我。耿哥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他说要打醒我,没用的,从此以后,我不再买醉,因为我再也不曾清醒。
下面连续几张纸上写的都是同一句话:
华姐。我恨你。
“恨”字写得太而深,触目惊心地印在一张张白纸上,看的展欣脚底发寒。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猛地吓了她一跳,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又碰散了,好久好久她才缓过气来,接通手机,“喂,耿哥。”
“欣欣,收拾好了吗?我找到阿峰了,你直接到机场,咱们机场见。”
“哦,好。”她收起手机,默默地看了照片和纸张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重新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拿了行李出门。
“欣欣。”耿哥一路拖着陆显峰到海关,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喘着道:“机票呢?”
“在这里。”展欣拿出来递给陆显峰,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惊叫道:“天啊,他去吸毒了吗?”
“没有。”耿哥愤愤地捶了陆显峰一拳,“人会站着,会说话,酒也醒了,基本上通关检查应该没问题。我把他交给你了,欣欣,拜托,你帮我看好他。”
展欣苦着脸道:“我尽力吧。”随后又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他通关检查的时候不会被当做吸毒犯拦下?”瞧陆显峰那样子,面色青黄,双目塌陷,黑黑的胡茬爬满半张脸,头发乱蓬蓬的,刘海遮住整个额头,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滚过,全身上下沾满灰尘,怎么看怎么像个烟鬼。难怪连墨镜也不戴,他这鬼样子,别说是歌迷,怕是他妹妹也认不出来。
耿哥笑着道:“放心吧,最多把他抓去化验血液里的酒精和可卡因浓度。”
“天哪!”展欣一拍额头,伸手抓着陆显峰皱巴巴的领带,用力一扯道:“走吧。咱们有言在先,要是你被海关拦下,我就一个人去汉城旅游,差旅费照旧报销。”
好不容易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下找到座位,展欣把他往里一推,压低声音道:“你乖乖地坐里面,下飞机之前最好不要乱动,我可不喜欢被那么多人行注目礼。”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儿疲惫呆滞,轻轻地点了点头,仰在靠背上合上眼睛。她帮他系好安全带,见他一动不动的,忍不住摇摇他的胳膊问:“喂,你还好吧?不是真的被人抓去打了吗啡吧?”
他的头轻轻一歪靠在她肩上,哑着声道:“我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她无奈地叹口气,跟空姐要了条毯子帮他盖好,半关切半威胁地道雕“最好快点儿给我恢复精神,不然下飞机你一个人去见韩方联系人,我可不跟你一起丢脸。”
他没有应声,好像是睡着了。
她看着眼皮底下乱蓬蓬的头发,叹口气,伸手摘掉他发上粘着的蜘蛛网,自言自语地道:“跑哪个荒山野岭去了,弄得灰头土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跑来的野人呢。”
“我回家了。”他突然开口,吓得她重重地抽口气。他靠在她肩头没动,沙哑的嗓音低低地道:“湾湾住校以后家里就没人打扫了,我在那里待了五天。好几个晚上,我就站在天台上,想象爸爸跳下去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可惜我想象不到,因为那时他已经疯了,或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想。至少警察最后断定那是意外。意外,呵,意外,意外总比自杀容易让人接受吧。一个疯子,谁能相信他有自杀的心情呢?”
“天王。”她停留在他发上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温和的眼,好久好久,把手伸向她,问:“可以握着我的手吗?”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伸手握住。
他舒口气,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扯起一个微笑,“我要休息了,提前一个小时叫醒我,我得洗漱一下,恢复精神。我不懂韩语,英文也不好,要是被你丢下,我就完蛋了。”
她安抚地握紧了他的手心,笑着道:“放心吧,开玩笑的,我不会把你弄-的。”
“除了韩国本土的和日本来的两个歌手,另外几个东南亚的歌手和国内其他公司过来的歌手都能说中文,大家沟通不会有问题,韩方负责人金先生是韩裔华人,以前我跟辉哥的时候同他合作过,人很随和。也很幽默,就是比较多礼。韩国人和日本人都这样,动不动鞠躬,你要小心你的腰。”展欣坐在陆显峰旁边叨念着。
陆显峰赖在床上,翻过身来扣住腰眼,抱怨道:“我的腰已经开始吃不消了,见面要鞠躬,离开要鞠躬,来个人鞠躬,走个人也鞠躬,韩国人的腰好像特别软。”
“我帮你揉揉吧。”她侧身坐到床上帮他按摩,“明天的演唱会你排在中间,大概9点钟左右,一场连四首,比起国内歌友会算少的了,只是怕鞠躬鞠个没完。”
他哀叫:“能不能不鞠啊。”
“不能,说了这是人家的礼节。”她手上用力,惹得他一声痛叫,“你不鞠人家会以为你傲慢,风评不好。”
他低低地咕哝一句。
“说什么?”她俯下身来问。
“我说……”他转头跟她说话,正好对上她放大的面孔。她离他这样近,目光温和,眉尖带着点点疑惑,语气轻柔,呼吸轻轻拂过他的眼,让他的目光有些朦胧。
“喂,”她推他,“问你说什么?”
他喃喃地道:“我说……”她的唇在他眼前开合,他只要稍稍挺身,就可以吻上她。
“啪!”她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跳下床道:“我看你是状态还没调整好,怎么整个人呆呆的?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看场地试装,千万不要在演唱会上出什么状况。”
“哦。”他把头埋进床单里呻吟。他是怎么了?竟对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欲望,如果不是她躲得及时,他怕是就冲动地吻上她了。
“天王,到底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吧?”她过来探他的额头。
“没有。”他埋着脸摇头,“你不是说过不再多管闲事的吗?怎么刚才还管我风评好不好?”。
“我又忘了。”她懊恼地挥挥手,“当我什么都没说,没事我回房了,早点儿休息,明早我来叫你。”
他看着她走到门口,突然唤道:“展欣。”
“嗯?”她回过头,等待他的指示。
“其实……”他的声音低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我好。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不是我的统筹,还会这样关心我吗?”
他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她却感觉他的目光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看进她的心底,仿佛她眨一下眼都会泄露心底的情绪。为什么他要用那么渴切深邃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呼吸紧张,思绪也茫茫然起来。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第几次问她了。她却一直抗拒回答,仿佛回答了,就会改变些什么,而那改变是她不曾预料更没有勇气去面对的。
他坐起来,目光不曾稍离她的脸。她被他的举动猛然惊醒,迅速勾起一个微笑道:“我看你是真累了,快休息,明早要是赖床会被主办人笑话。”说着拉开门,逃难似的跑了出去。
他直直地看着门板,还可以感受到门板因用力过大而产生的余震,他感觉到她的慌乱,正如他刚才那一刻的冲动,都有些受到惊吓的意味。展欣,展欣!他重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十个看似平凡却又那么奇特的女人,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从最初的惯性抗拒到不知不觉地接受,从无形中的吸引到不由自主地心动,终究还是陷进去了,是吗?
爱无需等待,心别再徘徊,说出你的爱,哪怕成功还是失败。
陆显峰最后一曲唱的是《说出你的爱》,虽然韩国歌迷不能完全听懂歌词的意思,却被他冷酷俊美的形象,淡雅忧郁的眼神,优美磁性的声音震撼了,欢呼声连绵不断,逼得他谢了三次幕,腰都要断了。
下一场是韩国本土歌手,人气更旺一些,金先生请已经退场的歌手到大厅休息,等待演唱会结束集体聚会庆功,有两个马来西亚歌手已经回国赶档期了,其他歌手还在等待上场,休息厅内只有两个日本歌手和一个新加坡歌手。那个新加坡歌手在跟自己的统筹说话,日本歌手语言不通,陆显峰简单地鞠了个躬就找个角落坐下揉腰,回头却发现展欣没有跟进来。
新加坡歌手跟他的统筹声音不大,听不太真切。统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歌手亲妮地拉了下她的头发,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彼此对望的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柔情。陆显峰看着看着,突然好想也拉一下层欣的头发,看她对自己这样笑。他张望一下门口,没看到她的人影,奇怪?她不是该跟着他进来的吗?
腰部的疼痛缓和一些,展欣还没有进来,陆显峰待不住了,出门去看,一眼就见展欣站在金先生身旁,跟对面一个韩国歌手相谈甚欢。两人都用英语,金先生偶尔用中韩文为两人翻译。展欣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笑容灿烂得刺眼,偶尔双手捂住胸口夸张地惊呼一声。
陆显峰脸上黑云骤起,那个韩国黄毛怪长得比他酷吗?歌声比他好吗?笑得比他帅吗?干吗她一副眼睛往外冒红心的白痴相?怎么就从来不见她对他表现过一点点的崇拜和一点点的痴迷?还总是板起一张俏脸教训他,把他当个孩子似的。那个黄毛怪的手在干什么?哦,握手!好吧,握手是全世界通用的礼节,也不算占便宜,握就握吧,干吗握那么长时间?还摇呀摇的你荡秋千啊!
终于两个人的手松开了,展欣却整个人凑过去站在黄毛怪身边,居然还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金先生拿出相机,好像是要给两人合影。行,不就是合影吗?喀嚓一下快门按下她就该过来了吧。结果那金先生却转来转去转了几个角度都不拍,居然挥挥手让他们靠近一些,还嫌靠得不够近?再近她就趴在他身上了。看来还是不够近,因为那黄毛怪居然抽出胳膊搭上层欣的肩头,而展欣居然把头亲昵地靠在他肩上。简直岂有此理!她没长脑袋吗?那黄毛怪摆明了在吃她豆腐,她居然还凑上去让人家吃?陆显峰扭了扭尚在酸痛的腰杆,迈开大步朝三人走去。
“Smile……Ok!”金先生按下快门。
韩国歌手放下手臂,展欣转身跟人家握手,笑容灿烂地道谢:“Thankyou!”
“Youarewelcome。”韩国歌手热情地回握,然后俯下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放开她!”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结实的拳头招呼上韩国歌手精致的俊脸。
砰!好大一声,韩国歌手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地。
展欣和金先生都吓呆了。
“天王!”展欣捂着嘴惊呼,“你在干什么?”
陆显峰愤愤地拉住展欣的手,道:“该是我问你在干什么才对,你为什么让那黄毛怪亲你?”
“黄毛怪?”她看一眼狼狈地揉着嘴角的韩国歌手,会意过来,“简直莫名其妙!那是礼节,礼节你懂不懂?你到底有没有长脑袋?”她用力挣脱他的钳制,冲过去扶起韩国歌手,连连道歉。
“什么狗屁礼节!”陆显峰跟在她后面:“他根本就是在占你便宜,是你没长脑袋。”
展欣训他:“你先闭嘴。”回头又去询问韩国歌手的情况。那歌手被打得冤枉,出口都是韩语,不知道是抗议还是抱怨,她只有不断地用英语道歉。
陆显峰在身后跳脚,“别说鸟语,我听不懂。”
展欣气得起身叉腰,指着他的鼻尖大声吼道:“我叫你闭嘴!”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吼回去,“闭嘴?你叫我闭嘴?你跟那个黄毛怪说鸟语,故意让我听不懂,现在还叫我闭嘴?你把我当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的统筹,我才是你的老板?”
“是!我是你的统筹,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不幸做了你的统筹。我得忍受你的坏脾气,统筹你的心情,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现在是在汉城,就只有我跟着你,出了事情谁负责?你给我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我上辈子欠了你是不是?”她一步一步逼近他,迫得他连连后退,“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惹是生非,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无理取闹?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你了!”他猛地一声爆喝截断了她咄咄逼人的质问。
展欣傻了,瞪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浑身僵硬得不会动。
“我无理取闹,莫名其妙,乱吃飞醋,变得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就是因为我爱上了你!”这会儿变成他步步逼近,她频频后退。两人眼对眼,鼻对鼻,一个双目冒火,鼻孔喷气,一个呆若木鸡。
吵闹声惊动了其他工作人员,几个人走过来,看到韩国歌手脸上的淤青,有人惊呼、有人询问,金先生急忙低声解释。
人声惊动了展欣,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双手握紧拳头,道:“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我没有开玩笑,”他深沉的眼眸定定地看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