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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阿拉夫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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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啊!没有俗物,只有那道眼光,

那道(从花间反射的)美人的眼光,

就像在那些花园,白昼在那里

从塞尔卡斯的宝石堆里升起——

啊!没有俗物,只有那种颤音。

那种林间溪涧悦耳的水声——

或只有(充满爱的心之音乐)

欢快的声音消失得那么和谐

就像琴声喁喁哝哝婉转幽咽,

其余音萦回旋绕,缠绵不绝——

呵,没有我们世界的浮沫沉渣——

有的全都是美人,全都是鲜花

为我们的爱增辉,为寓所添华——

装饰远方那个世界,远方——

那颗漫游的星。

对妮莎丝是个美妙的时辰——因为

她的世界在金色的天空懒洋洋飘飞,

靠近四个太阳——一个临时栖息之处——

天国大漠旷野里的一块绿洲。

远方——远方——在光的波浪之中,

光波把九天华彩卷向获释的灵魂——

(光波太浓密)获释的灵魂几乎

不能够挣扎着到达命定的高处——

妮莎丝常常飘向遥远的天域,

最近飘向我们,上帝宠爱的人世——

不过,此刻,这漂泊王国的女王

离开了她的宝座——丢下了权杖,

闻着袅袅焚香,听着隐隐圣歌,

在四重光里把她可爱的手足洗濯。

最幸运最快活在远方可爱的凡尘,

“理想之美”就是在那儿降生,

(在烟圈云环中,穿过骇然的星,

降落,像女人饰着珍珠的秀发,

它降在亚该亚山上——在那儿安家)

她极目眺望苍穹——然后跪下。

彩云如幔帐在她身边缭绕升腾——

她那个世界形体的恰当的象征——

一切都在美中——但不妨碍眺望

其他的美在她眼里熠熠闪光——

一片旋云,盘绕每个星状的形体,

凝在镶着彩边的蛋白石般的天宇。

她慌慌张张在一个花坛上跪下,

那个花坛上有各种各样的名花,

有卡波杜加多山上昂首的百合

它们曾急切地跃起,想去扑捉

那双深深自傲的腾空的纤足,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因此而亡故。

还有招惹蜜蜂的索菲丽卡花

也曾伸出紫色的茎去把她挽留:

还有被特比隆人误称的宝石花——

它本与星星为伴,但已经很久

它使自己所有的可爱蒙辱含羞:

它那香得令人发狂的甘露

(异教徒所知的传说中的琼浆)

被从天上滴下,滴进不可饶恕

的特比隆花园——滴在太阳花上,

此花与它那么相像,直到现在

它依然留在那里,折磨蜜蜂

用人世罕见的谵狂和发疯:

而在天上,在靠近天上的地方,

那仙葩的花和叶一直感到忧伤,

忧伤和悲郁使她一直低垂着头,

为她早年愚蠢的过失忏悔内疚,

把她白色的胸展向芳菲的空气,

像美女因罪受罚而更显美丽:

还有夜来香,像白昼一样神圣,

她害怕在夜里把她的馨香耗尽:

还有秘鲁菊在烈日下沉思默想,

委屈的泪珠顺着花瓣往下滴淌:

还有那种花,它渴望来到尘世——

但还来不及完全绽开就已死去,

勇敢无畏地绽开它芳香的花心,

从国王的花园,袅袅飞向天庭:

瓦利森内利亚水百合躲向一边,

避免与罗纳河的洪水急流纠缠:

桑特,你最可爱的紫色芳华!

菲菲之岛!——黎瓦特的鲜花!

还有那睡莲,永远在飘荡,

载着印度的丘比特在圣河之上——

美丽的花哟,仙女哟!仔细倾听,

用你们的芳香把女神的歌载上天庭:

“上帝哟!你居住

在九重天庭,

那儿公正与恐怖

为美而竞争!

在蓝天的界线那边——

此星的界碑,

它一见你的栅栏

便立即折回——

彗星把那界线超过,

便被你抛弃

从它们的荣耀和星座,

永远去服苦役——

成为火的搬运夫

(它们心的红火)

以永不疲倦的速度,

永不消失的痛苦——

你居住——我们知道——

于永恒——我们感知——

但你那影子般的容貌

什么灵魂能揭示?

尽管你的信徒妮莎丝

所知晓的人类

一直幻想你的无极

为他们自己的形体——

但你志已遂,哦,上帝!

这颗星已升高

穿过许多暴风雨,但是

在你燃烧的眼下;

现在,在默想中,朝着你——

只有这默想能够

升到你的天国,成为

你王位的伴随——

是插翅膀的想象

赋予我这项使命,

将直到秘密公开

在天国的附近。”

她停住声——把她羞红的双颊

深深埋进她身边那些百合花,

寻一个避开他目光的避难所,

因为星星看见上帝都在哆嗦。

她不动——屏息——因为一个声音

那么肃穆地弥漫在沉寂的空中!

静寂之声向吃惊的耳朵传来,

爱梦想的诗人把此声叫做“天籁”。

这是一个词的世界,“安静”被我们

说成一个最纯粹的字眼“万籁无声”。

天地万物都出声,甚至连想象

也扑漉漉地拍响影子般的翅膀——

可是哟!万籁皆不能与此声相比,

当上帝那永恒的声音划过天际,

天上那红色的风也渐渐消失!

“那又怎样,在转着看不见的小圈的世界,

在属于一个小星系、只有一个太阳的世界,

即使我的爱在那里是愚蠢,即使那里的人

依然以为我的恐怖只不过是雷电乌云,

只不过是暴风雨、地震和海啸——

(哈!他们能在我愤怒的路上挡我的道?)

那又怎样,即使在只有一个太阳的尘寰

时间的沙粒随着旋转越来越阴暗,

可你的世界是我的灿烂辉煌,赋予你

是为了把我的密旨传遍更高的天域。

让你水晶般的栖息地空无一人,带上

你全部随从,飞过有月光的天空——

散开——像萤火虫在西西里的夜晚,

然后飞向另一些世界在另一个白天!

泄露你这次秘密的特殊使命,

对那些正在闪烁的骄傲的星辰——

让每一颗心都有一道森严的壁垒,

以免那些星辰坠入人类的孽罪!”

那位少女直起身在黄色的夜晚,

只有一个月亮的夜晚!——在此尘寰

我们忠于一种爱——把一个月亮尊崇——

那年轻美女诞生的地方也只有一种。

当那昏黄的星升起在平静的时辰,

那少女从她花的神坛徐徐起身,

转向闪耀的山岭和昏暗的原野——

但尚未离开她那塞拉西亚王国。

第二部

就像在一座峰顶绚丽的山上——

贪睡的牧羊人把牧场当卧床,

舒舒服服地睡完觉睁开双眼,

这时才大吃一惊地突然发现,

嘴里念念有词“但愿能被宽免”,

什么时候月亮已经升得老高——

从那高耸入云的玫瑰色的山峰

从那伸进阳光普照的天空的山峰,

能看见夕阳余晖——在午夜时分,

月亮正在奇妙的日光中穿行——

在无牵累的风中,在这样的高处,

升起了一团团璀璨华丽的烟柱,

从帕罗斯岛的大理石闪出相同的微笑,

朝下投向那泛着泡沫的波涛,

那波涛正把年幼的山爱抚拥抱。

那些脱离了轨道的炽热的星星,

就像那些穿过黑暗坠落的星星,

毁灭时为自己的柩衣染上银色——

这样来装饰苍穹上那些寓所。

一座殿宇挽着徐徐落下的天堂之光,

像一顶王冠轻轻罩在烟柱之上——

那儿,一扇钻石镶成的圆形窗户

向四面八方窥视着紫色的天幕,

来自上帝的光线击落了那些陨星,

再一次让所有的美都更加神圣,

除了在最高天与那道界线之间,

一个热切的灵魂把忧郁的翅翼扑展。

但在烟柱之上撒拉弗早已看见

这个世界的蒙昧愚钝:那大自然

最喜欢用来装饰美人坟茔的黛绿

却隐藏在每座雕梁画栋之中——

到处遍布的大理石天使雕像,

仿佛正从栖身之处朝外张望,

在壁龛的阴影中显得那么世俗——

这世上亚该亚的雕像竟如此丰富?

墙饰上有塔德摩尔、波斯波利斯——

有巴尔比克,有平静清澈的深底——

美丽的蛾摩拉!哦,死海的浪

现在卷向你——但要得救已经太迟!

声音喜欢沉迷于夏夜的时分:

薄暮黄昏的呢哝就可以证明,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昂拉哥,

它就偷偷溜进许多观星者的耳朵——

它甚至悄悄钻进那种人的耳里,

那种人喜欢看着远方黑暗沉思,

看着那黑暗走来,犹如一片云——

它的形——它的声——难道不可触听?

但这是什么?——它来了——带进

一阵音乐——这是翅膀的扑腾——

稍停——接着是势不可挡的奋力

妮莎丝又回到了她的殿宇。

由于急若流星,逐日追风

此时她朱唇微启,双颊绯红;

环绕在她腰间的那根束带

已在她胸脯的起伏下裂开。

她停下,在那座殿宇的中央,

气喘吁吁,桑特!就在下方,

那亲吻过她金发的可爱的光

渴望休息,但只能在那儿发亮!

那一夜,初开的花声调甜蜜

与快活的花唧咕——树与树也在私语;

清泉正迸出美妙的音乐,飞流直下

在星光下的树林,月色中的谷涯;

可寂静终于笼罩这世间万事万物——

美丽的花、天使的翅、晶亮的瀑布——

只剩下从那个灵魂发出的声音

陪衬着那位少女唱出的咒文:

“在风铃草或在乌云——

还是在树丛下,

它们能为梦中的人

遮挡住明华——

美人哟!你沉思,

半闭着眼睛,

对着被你的惊奇

从天上拽下的星星,

直到它们闪过阴暗

来到你跟前

就像——这少女的双眼

正在把你召唤——

醒来吧!从你的梦,

从紫罗兰凉亭,

在这适合的星光中

去完成使命——

从你的秀发上

甩掉露珠,

那露珠的亲吻

会把你缠阻——

(哦!没有你,爱情!

天使怎能陶醉?)

这些发自爱的亲吻

只会哄你安睡!

起来吧!——从你的翅膀

甩掉所有累赘:

夜露的重量——

会妨碍你高飞;

那些爱的拥抱接吻——

哦!统统甩掉!

它们在头发上很轻,

但在心里很沉!

丽姬娅!丽姬娅!

我的美人!

你严厉的想法

将美妙动听,

哦!你是不是希望

辗转在风中?

或依然多变无常,

像孤独的信天翁,

躺卧在夜晚

(当她仍在振翮)

欣然地照看

那里的谐和?

丽姬娅!你的影子

无论在何处,

没有魔力能把你

的音乐断阻。

你已经多次闭眼

在一场梦中——

但那曲调仍在绵延,

它保持你警醒——

那跃向花间的

潇潇的雨声,

那有阵雨节奏的

翩翩的雨声

那小草生长时

发出的咿呀

都是音乐——但都是

模仿,天啦!

所以去吧,我亲爱的,

哦!快快去吧,

快去那清澈的泉源,

它正沐浴着月华——

快去那孤独的湖边,

它正在睡梦中微笑,

笑星罗棋布的小岛

那镶饰湖心的珠宝——

那儿,野花的蔓延

与它们的阴影融汇,

就在那水边湖畔

一群少女在沉睡——

有的离开了沼泽,并且

和蜜蜂睡在一起

快唤醒我这些少女

在沼泽或在草地——

去吧!当她们正在睡觉

轻轻往她们耳里

唱出那优美的曲调,

她们梦里也能感知——

因为什么能如此快当

唤醒一名天使

他沐浴着冰冷的月光

一直睡得很死,

像这连魔法催眠

也不敢一试的符咒,

那哄他昏昏入睡的

美妙的曲调悠悠?”

飘飞的灵魂,还有天使们都看见

一千个撒拉弗闯出了九重高天,

青春的梦依然翱翔,在昏睡中飞行——

全部撒拉弗都在跌落,哦,死神!

跌入你的疆界,唯有“知识”,智慧之光

从上帝眼中折射到那颗遥远的星上:

快活就是罪过——更快活依然是死——

快活就是罪过——甚至科学的气息

也使我们的快活的反光变得暗淡——

对他们那是热风,将毁他们于一旦——

知道这一点(于他们)又有何益

真实乃虚妄——或欢乐就是悲戚?

快活是他们的死亡——死亡对于他们

充满了快乐生活中最后的销魂——

在那种死亡之后没有不朽永生——

只有沉思的睡眠,但那不是“生存”——

而在那儿——哦!愿我疲惫的灵魂能寄寓——

那儿未及天堂的永恒——但却远离地狱!

何等有罪之魂,呆的灌木丛有多暗,

才听不见那首圣歌动人心弦的召唤?

但有俩:他们坠落,因为上帝不赐恩

于那些由于心跳而听不见召唤的人。

一个天使般的少女和她天使般的情郎——

哦!爱在哪儿(你们可寻遍九天苍茫)

那盲目在哪儿,几乎清醒的忠贞可知?

无指引的爱已坠落——在“绝对悲哀的泪中”。

坠落的他——他是个英俊的灵魂:

一个在覆满苔藓的井边徘徊的人——

一个天上闪亮的星星的凝视者——

一个被爱情驱进月光的梦幻者:

这有何奇怪?每颗星星都像眼睛,

都那么美妙地瞧不起美人的发鬓——

它们和覆盖苔藓的井都值得崇拜

对他被爱情萦绕的心和他的悲哀。

夜曾发现(那夜于他是一场灾祸)

在高高的悬岩上,年轻的朗基罗——

那岩突出垂悬横过幽暗的夜空,

对下面闪烁如星的浮世显出怒容。

他在那儿享受够了爱——他的双眼

像鹰一样犀利凝视过茫茫苍天:

此刻他收回眼看她——但就在这时

一看见浮尘浊世眼睛又开始颤栗。

“伊恩瑟,亲爱的!你看那光多暗!

看起来多么可爱,当离得这么远!

那年秋日黄昏她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离开她华丽的厅堂时并没有忧伤。

那黄昏——那黄昏——我将永远记住——

在利姆诺斯岛,阳光带着道咒符

射进我住的那个金碧辉煌的厅堂,

辉映精巧的雕刻和挂着帷幔的墙——

哦,那沉重的光——照上我的双眼!

使它们像铅一般重昏昏坠入夜晚!

这双眼睛在古利斯坦随波斯苏丹

曾把鲜花、薄雾和爱情——浏览:

可因那道光!我沉睡——这时死神

就在那可爱的小岛偷走我的理性,

偷得那么轻,连一根轻柔的发丝

也未唤醒睡者——或知道他在那里。

我在那尘世所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就是被叫做帕耳忒农的神圣殿堂——

在她的圆柱间流连忘返如痴如醉

甚至比躺在你炽热的胸脯更加甜美,

而当古老的时间释放开我的翅膀,

我从那里腾空而起——像鹰扶摇直上,

一个时辰我便在身后留下多年时光。

当我在她那缥缈的限界飘浮等待,

她那金球的半个花园在我眼前展开,

在我看来那就像是一张地图——

就像是大漠旷野的城邑无人栖住!

伊恩瑟,这时候美又涌上我心底,

我真有点儿希望能重新返回尘世。”

“我的朗基罗!干吗要重返尘世?

这儿有更适合你居住的乐土福地——

有比那世界更青翠的莽原野郊,

有热烈的爱情——有女人的美妙。”

“可听着,伊恩瑟!当微风平息,

当我曾被束缚的灵魂腾空而起,

也许我的头脑发昏——但那个世界,

我迟迟离开的世界被抛进了混沌——

一团火焰从她的位置,逆着风,

蹿腾翻滚着横穿过火红的天空。

我想,亲爱的,那时我的飞翔停止,

开始跌落——不像我飞升那么速急,

但随着一阵令人颤栗的向下穿行,

穿过黄铜色的光,跌向这颗金星!

我向下跌落的时间也并不太久,

因为离我们最近的是你的星球——

可怕的星!它来,在欢快的夜之中,

这怯懦世界之上的一座红色迷宫。

“我们来——朝你们的世界——但我们

小姐的吩咐不是给予我们来讨论:

我们来,我的爱人;上下左右中,

我们来来去去像夜晚快活的萤火虫,

除了天使的允诺,别问什么原因,

她允诺我们,就如她蒙上帝恩准——

但朗基罗,比起你的,灰色的时间

绝不会展开仙翅飞越更美的乐园!

它小小的表面很暗,只有天使的眼睛

才能在茫茫天际看见那些幻影,

当阿尔阿拉夫初次知道她的方向

是急速飞往那个布满星星的海洋——

但当她的光辉在天际越来越恢弘,

就像男人眼里美女鲜嫩的酥胸,

我们停住,在男人的天性之前,

而你的星发抖——就像美人在打颤!”

就这样,说着话,那对恋人消磨时间

那夜晚越来越暗,再不会迎来白天。

他们坠落:因为上帝对他们失去信心,

他们因自己的心跳听不见上帝的声音。

(1829)

注释

① 爱伦·坡在1829年5月致出版商艾萨克·利的一封信中谈及此诗:“谨奉上拙诗一首……诗名《阿尔阿拉夫》出自阿拉伯传说中的一个地名,那是介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一个地方,人在那里不遭受天罚,但也得不到他们认为天堂才具有的宁静和幸福……我把这个‘阿尔阿拉夫’置于被第谷·布拉赫(【译者按】Tycho Brohe,1546—1601,丹麦天文学家)所发现的那颗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著名的星上——这颗星代表上帝的一颗信使之星,它在被第谷观测期间正作为派往我们这个世界的特使。阿尔阿拉夫的特征之一就是,即便在死后,那些选定该星作为归宿之地的人也不能获得永生——而是在令人激动的第二次生命之后坠入忘川和死谷。这种思想来自《约伯记》——’我不会永生,请别管我!’(【译者按】见《旧约·约伯记》第7章第16节)我一直在想该星出现那个年代的一些著名人物,如被写进《阿尔阿拉夫》的米开朗基罗——还有其他人——不过现在还只有米开朗基罗出现在诗中。”——编者注

② 即圣马诺山,在累斯卡夫岛南端。——原注

③ 萨福。——原注(【译者按】相传这位古希腊女诗人曾爱上一名叫法翁的男青年,失恋后跳海自杀。)

④ 此花被列文虎克和图尔讷福尔一再提及。蜜蜂采其花而醉。——原注[【译者按】列文虎克(Antonie van Leeuwenhoek,1632—1723)是荷兰显微镜学家,图尔讷福尔(Joseph Pitton de Tournefort,1656—1708)是法国植物学家。]

⑤ 秘鲁菊俗称向阳花,此花永远朝阳,日光强烈时它会分泌出一种雾状水珠,自我降温,以保持花朵鲜艳。——圣皮埃尔[【译者按】指法国作家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1737—1814),他著有《大自然的研究》(1784—1788)和浪漫小说《保尔和薇吉妮》(1788)。]

⑥ 巴黎王宫栽有一种蛇状无刺之龙舌兰,花大而美,香艳无比,但花期极短。七月开花时,人可观其花瓣慢慢绽开,花盛随即枯萎。——圣皮埃尔

⑦ 法国罗纳河中有种漂亮的瓦利森内利亚属水百合,其茎长3—4英尺,涨水时也能将其花冠伸出水面。——原注

⑧ 桑特,风信子。——原注

⑨ 参见《十四行诗——致桑特岛》末行及其注释。——译者注

⑩ 这是一个印度传说,丘比特最初被人发现是漂在恒河中的一朵睡莲上——他现在仍喜欢他童年的摇篮。——原注

⑪ 盛满香的金炉,此香便是众圣徒的祈祷。——圣约翰(【译者按】见《新约·启示录》第5章第8节。)

⑫ 基督凡人论者认为上帝应该被理解为实际上具有人类的形体。(见《克拉克布道书》对开本卷1第26页)弥尔顿辩论的要旨使他采用了乍眼一看似乎接近他们教义的语言,但人们很快就能看出,他是在防止自己被指责为采用了教会黑暗时期的一个最愚蠢的谬误。(见萨姆纳博士著《弥尔顿〈论基督教教义〉注疏》)尽管有许多相反的证据,但这一见解从来未能普及。安德斯,美索不达米亚的一个叙利亚人,曾因这一见解而被斥为异教徒。他生活在14世纪初叶,他的门徒被称为神人共性论者。(见《迪潘》)在弥尔顿的次要诗作中有这些诗行:

请问,统治着圣林的女神,

当人类最初被创造之时,

造物主到底以什么为模型?

同这世界一样永恒、纯洁、久远,

上帝所能用的唯一而普遍的模式。

——后来还有:

睿智的忒瑞西阿斯从未见过这形体,

他的盲眼给他的幻象在他的心底。——原注

⑬ 朱庇特的奇怪的女儿/想象所宠爱的孩子。——歌德

⑭ 看不见的——太小而不可视。——莱格(【译者按】原注语焉不详。但基督教世界有“上帝太小,我们看不见,或我们太小,上帝看不见”的说法。)

⑮ 我常常注意到萤火虫的一种奇特的活动,它们会聚成一团,然后从同一中心朝无数个方向四散飞开。——原注

⑯ 塞拉西亚,塞内加曾提及的那座岛屿,那岛能突然从海底升起,展现在吃惊的水手眼前。——原注

⑰ 一颗星星,从抖动的苍天/那被毁的苍穹,不幸坠落。——弥尔顿[【译者按】见弥尔顿写于1628年的《哀可爱孩子死于咳嗽》(On the Death of a Fair Infant Dying of Cough)第7节。]

⑱ 伏尔泰在谈及波斯波利斯时说:“我很了解由那堆废墟所激发的这种赞美——那毕竟是一座建在光秃秃的石岩山脉脚下的宫殿——它完全可以是一件艺术杰作!”——原注(【译者按】波斯波利斯是继帕萨加第之后的古波斯都城,公元前330年至公元前316年先后遭亚历山大大帝和阿拉伯人的劫掠,从塞琉古王朝起逐渐衰落,其废墟遗址位于伊朗西南部设拉子东北约51公里处,从遗址仍可依稀想象出当年壮丽恢宏的气势。)

⑲ “哦,死海的浪”——乌拉德格斯是它的土耳其名,但在其岸边则被称为拜雷卢特或阿尔莫坦那。有两座以上的城市曾被卷入“死海”,这确凿无疑。在西顿河谷就有5座——押迪哈、洗扁、琐拉、所多玛和蛾摩拉。拜占庭的史蒂芬提到8座,而斯特拉博则说13座(被卷入)——但最后一说毫无道理。根据塔西佗、斯特拉博、约瑟夫斯、圣萨巴的丹尼尔、诺、蒙德雷尔、特洛伊罗和达尔维耶等人的记载,在大旱之后,残柱断壁可露出水面。在任何季节,只消朝下看那清澈的湖底便可看见那些遗迹,而经历了漫长得连世人都难以确知的岁月,曾存在于该地区的许多居住地,如今都被“死海”淹没。——原注

⑳ 昂拉哥——即迦勒底。——原注

㉑ 我常常认为我能清晰地听见黑夜来临的声音,当它悄悄跨过地平线之时。——原注

㉒ 仙女们用花作她们的标记。(莎士比亚《温莎的风流女人们》)——原注(【译者按】见该剧第5幕第5场,河滨版第73行,皇家版第62行。)

㉓ 圣经云——“白天太阳不会伤害你,夜晚月亮不会伤害你。”(【译者按】语出《旧约·诗篇》第121篇第6节。)人们一般也许不知,在埃及,月亮会使那些把脸暴露在月光下睡觉的人致盲,圣经即就此而言。——原注

㉔ 据说信天翁能在飞行中睡觉。——原注

㉕ 我是在一个我现在记不起名的古老的英国传说中见到此说的:“凡音乐的质、本、源,可以说都是林中草木生长时发出的欢乐之声。”——原注

㉖ 如果有月光,野蜂不会睡在阴影里。此处韵脚与大约前60行处的韵脚一样,显得不自然。但这是在模仿瓦尔特·司各特爵士,更准确地说是在模仿克劳德·哈尔科,我喜欢从他嘴里唱出来的那种效果:“哦!假若那儿有一座岛,/虽然永远那么冷落/那儿的女人都会微笑,而且男人不会被诱惑。”——原注(【译者按】克劳德·哈尔科是司各特1821年出版的小说《海盗》中的人物,此处引用的这4行诗出自该小说第7章结尾部分。)

㉗ 阿拉伯传说中有一个介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地方,那儿的人不受天罚,但也得不到他们认为是天堂欢乐特征的宁静与幸福。“在永恒的梦境中,/在纯净、欢乐、自由的一天中,/(他)企望爱的自由、/热情的自由、倾听的自由/期待的自由、实现的自由。”——路易斯·德·莱昂(【译者按】Luis de Leon,1527—1591,西班牙神秘主义诗人,著名诗篇有《隐居生活》和《宁静的夜晚》等。)悲哀并未与“阿尔阿拉夫”绝缘,但那是一种死者怀念生前爱情的悲哀,这种悲哀在一些人的脑子里像是鸦片引起的谵狂。爱的澎湃激情和伴随于快活的精神陶醉在该星都是不圣洁的——对那些选择“阿尔阿拉夫”作为栖息地的灵魂来说,其代价最终是死亡和毁灭。——原注

㉘ 那儿有绝对悲哀的眼泪/在赫利孔山为你而流。——弥尔顿(【译者按】引自弥尔顿《为温彻斯特侯爵夫人写的墓志铭》第55–56行。)

㉙ 帕耳忒农神殿在1687年尚完好无损——它是雅典之最高处。——原注

㉚ 与她们姣好的蛾眉形影相随/比拥有爱神雪白的酥胸还美。——马洛(【译者按】见《浮士德博士的悲剧》第1幕第1场第131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