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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最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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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章中,我们将结束讨论非人性行为情境中个别军人的恶行,进一步思考在孕育阿布格莱布及其他军事监狱中虐行的条件时,系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系统影响力的运作创造并维持了一种“虐待文化”,而我们将检视系统错综复杂的影响力。首先我们将回顾军方许多独立调查中的重点。这样做将让我们了解这些调查对于系统变项——如领导缺失、任务特训不足甚至缺乏、资源不足,以及讯问——自白优先——的着墨程度,而这些系统变项是促成阿布格莱布夜班虐行的主要因素。接着我们将检视人权观察协会对其他可比较之虐行所做的报告,听听驻在伊拉克的美国陆军精英部队第82空降师的军官说法。我们将扩大研究范围,调查军方及政府指挥链曾在其他军事监狱中运用哪些方式创造出相似的情境,以促进他们的“反恐战争”、“防暴战争”。方法是借助美国公共电视网(PBS)节目《前线》(Frontline)制作的纪录片《酷刑的问题》(2005年10月18日)中的访谈及分析,针对先是禁止关塔那摩监狱的酷刑而后将其转移至阿布格莱布及其他地方的做法,该节目对于布什政府和军方指挥链的角色做了详尽说明。

我在这章中的角色从行为科学家变成心理调查报道者,而在下一章,我要再次改变我的角色成为检察官。我将指控我所挑选出的军方指挥链成员错误运用他们的权威,先是在关塔那摩监狱里用酷刑讯问,接着又将这套技巧搬到阿布格莱布。他们许可宪兵和军情人员运用酷刑技巧却疏于对1A层级院区的值班宪兵提供领导、监督、当责、任务特训,我将主张他们因过犯及忽略的罪行而有罪。

在让系统接受这个假设的审判过程中,我将把美国总统布什及他的顾问们放入被告席,因为他们重新定义酷行,认为在他们那无所不在、含糊不清的反恐战争中,酷刑是可被接受的必须手段。他们也被指控让被军方逮捕的暴动者和所有“外国人士”无法获得日内瓦公约提供的保护。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被控创造讯问中心,使得“被拘留者”承受许多极度高压的“虐待”,只为了得到自白和情报的含糊目的。他也许也必须为其他破坏美国道德价值的事件负责任,例如利用美国政府的“非常规引渡”(extraordinary rendition)方案,将具有高度情报价值的被拘留者送到外国拷问,即所谓“酷刑工作外聘”。

我希望表示的是从布什、切尼(Cheney)到拉姆斯菲尔德以及以降的指挥阶层所代表的系统奠定了这些虐行的基础。如果真相是如此,那么,我们作为一个民主社会就有责任采取行动以确保避免未来的虐行发生,因此我们必须强调的是讯问中心的结构特质及运作政策变更是由系统所执行。

最后我必须说,我明白对某些读者而言,我强调我们小小的斯坦福监狱模拟实验和一座危险的真实战地监狱之间的相似性是有些言过其实。但重要的并不是物理实体上的差距,而是这两者间可比较的基本心理动态。容我也进一步指出,许多独立调查者也做出了这类比较,如施莱辛格报告(引用于本章的一开始)以及前海军密码学家阿兰·汉斯莱(Alan Hensley)的报告,他在分析虐待行为的被告中做出以下结论:

阿布格莱布的案子属于津巴多研究中已详细说明过的模式,该模式由我们可实际指认出的因素所架构而成,并导出事先存在的经验证据,可让我们确信无疑地预测到这一连串的事件将在参与者完全不经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发生。

我希望以《新闻周刊》巴格达办公室主任罗恩·诺兰(Ron Nordland)的一篇分析作为这一段旅程的句点,他谈到在这场立意良善的战争中出了什么错时说道:

哪里出错了?很多事情都出错了,但最大的转折点还是阿布格莱布丑闻案。自从2004年4月开始,解放伊拉克的任务已经变成绝望的损害管制工作,阿布格莱布的虐囚阴霾对许多伊拉克民众来说已经疏远了,对这些人来说这样做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尽管军方宣称从速座监狱取得了“可采取行动之情报”,但并没有证据显示,这些虐待及羞辱拯救过任何一条人命或逮到什么主要的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