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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报数平抚躁动不安的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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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班交代工作时,代表令人神经紧绷的几个小时过去了,该是在真正灾难发生前好好安抚笼中野兽的时候了:“安分守己有奖赏,调皮捣蛋没糖吃。”这个冷静且威风不已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阿内特,他和大兰德里再一次联手指挥犯人列队报数。阿内特掌控全局,俨然成为日班的领袖:“将手放到墙上——这边这面墙!现在让我们来验收一下,大家是否记熟了自己的号码。如同以往,大声说出你的号码,从这边开始!”第一个是“中士”,他用快速嘹亮的声音答复,其他犯人们则参差不齐地应和着,4325和7258好像也都加入了,但我们却不太能听到4325的声音。一个6英尺高又强壮的大个子,如果他想的话,倒是很有和狱卒们硬碰硬的条件。相较之下,格伦3401和斯图尔特819总是动作最慢的两个,而且最心不甘情不愿,遵从命令时总是心不在焉。阿内特显然不满意,于是变本加厉表现他的控制欲,要他们用“有创意一点”的方式来报数,他叫他们一次倒着念三个字,或是任何只要可以把报数变得奇怪复杂的方式。

阿内特也向旁观者展现了他过人的创造力,像狱卒赫尔曼那样,但是他并不像其他班的领头那样,从这些作为中得到一些私人的快感,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让工作更有效率的方式罢了。

大兰德里建议让犯人“唱出”他们的号码,阿内特问道:“那是昨晚很流行的那套吗?大家都喜欢唱歌吗?”大兰德里答道:“我想他们应该喜欢昨晚那套!”但是几乎没有犯人回答他们喜欢,阿内特于是说:“喔,好吧,你们必须学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是让你们恢复迈向规律社会的其中一部分。”

819抱怨着:“哪有人上街是用号码的?”阿内特回答:“人们上街不需要有号码,但你必须有号码,是因为你在这里的身份地位就是要有号码!”

大兰德里给了一个特殊的指示,教导他们怎么唱出他们的音阶:“使劲地唱出一段音阶,就好像Do Re Mi。”所有犯人都遵从,并且尽全力唱着顺势音阶——除了819。“819该死的没跟着唱,让我们再听一次看看!”819正要解释为什么他不能跟着唱,没想到阿内特倒是先澄清这个练习的目的:“我不是问你为什么不能唱,这个训练的宗旨是要让你学着唱!”阿内特十分挑剔,不断批评犯人们唱得不好,但是疲惫的犯人们也被当地的地下报纸刊载。他发现国防部海军研究处支持我的研究,因此得到了一个阴谋理论,认为我们企图试探抗议越战的监禁学生有多少能耐。明显地,他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革命者,在信中讨论破坏计划明显不智,因为这些信非常有可能被监看。

他并不知道我是一个激进派、行动主义的教授,从1966年就开始反对越战。当时我在纽约大学组织了第一个通宵的辩论团体,发起大规模的联合罢工,在纽约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抗议学校颁给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Robeg McNamara)名誉学位。隔年,我在斯坦福组织了数千名学生,积极挑战连续数年的战争。我是有热血的政治灵魂,不是没脑筋的热血革命者。

他的信这样开始:“我已经和‘The Tribe’及另一个自由的基层报纸‘The Berkeley Barb’做好安排,当我从这里出去后要给他们这些故事。”然后5704开始自吹自擂他在我们的小型监狱杜区里的新地位:“我担任监狱犯人申诉委员会的代表主席,明天我要为我们的集体利益报酬组织一个互助会。”他也描述了他从这个经验中的获益:“我学习到很多监禁中的革命策略。狱卒一事无成,狱卒做不了什么,因为你压制不了老怪胎们的气焰。我们大多是怪胎,而我真的不认为,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会有任何一个人屈服。有少数人开始低声下气,但是这些人影响不了我们其他人的。”此外,他在最后用大大的粗字体签下署名:“你的犯人,5704。”

我决定不要告诉狱卒这个信息,免得他们报复而真的虐待他们。但是令人感到沮丧的是,我的研究补助金被指控是政府战争机器的工具,尤其是我曾经鼓励激进学生团体有力地发出不同的声音。这个研究补助原本是用来探索匿名的效果、去人性化的情境和人际间侵略的实务及概念研究。从这个监狱实验刚开始,我就已经向补助机构申请延伸补助来赞助这个实验,根本没有其他额外的资助。保罗可能还伙同他的同伴柏克莱散布不实的谣言,让我很生气。

不晓得是他偶尔的情绪波动还是渴望尼古丁,还是他想在报纸上写更多令人激动的题材,5704今天制造了许多难题给我们——在我们已经有太多事情要处理的一天。在他同牢房室友的帮助下,他第一次弄弯了栅以确保犯人无法近身,再扒光三个犯人的衣服,拿走他们的床铺,威胁他们如果接下来还是不合作,就不给他们晚饭吃。在没有吃中餐的饥饿状态之下,犯人们果然瞬间就被击垮,并且溃不成军。斯坦福郡大监狱犯人申诉委员会

意识到情境变得岌岌可危后,我请典狱长用广播宣布,他们可以选出三名代表来参加“斯坦福郡大监狱犯人申诉委员会”,与警务长津巴多面对面会谈,提出的申诉问题,很快就能获得关切和修正。我们后来从保罗5704写给女朋友的信中得知,他非常骄傲能够被同伴们推选为代表人,出席申诉委员会。这是个值得注意的陈述,显示犯人已经失去未来的展望,开始着重活在“当下每一分钟”。

申诉委员会由三个被推选的代表所组成,保罗5704、吉姆4325,里奇1037,告诉我原先制订的合约已经被多种不同形式破坏了。他们准备的清单里包含了:狱卒们体罚或是以言语虐待他们,那是不必要的骚扰;食物的量准备不够;他们想要拿回他们的书和眼镜、医药用品;他们想要比一个晚上更长的探访时间;有一部分的人希望可以提供宗教的慰藉。他们声称,今天一整天的公开反叛行动,就是为了反抗这些不公平的待遇。

在银色反光太阳镜底下,我轻易地自动融入警务长的角色。一起头便说明我确信我可以和睦地解决任何歧见,达到双方满意的结论。我发现申诉委员会的第一步方向走对了,所以我十分愿意直接与他们对谈,只要他们愿意表现他们和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你必须了解,许多狱卒口头上或身体上的动作是因为你们不好的行为。你们必须因为打断整体行程而付出代价,而且你们常常吓到狱卒们,他们也才刚刚站上这个岗位。面对桀骜不驯的犯人,他们不能施加肢体上的处罚,取而代之的便是夺走权利。”这个解释,申诉委员会成员一致以点头表示了解。“我答应今晚会和工作同仁们一起讨论这份申诉清单,将负面影响减到最少,增加更多你们提到对你们有利的事情。明天我会带一位监狱牧师过来,并且本周增加一次探访之夜来让我们重新来过。”

“那真是太棒了!谢啦!”犯人头头保罗5704这么说,其他两位也跟着点头称是,整个进行的过程,让公民监狱又迈进一步。

我们起身握手,他们平和地离开,我希望他们能够告诉伙伴,从现在起冷静—些,大家都尽量避免类似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