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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的故事》第二章 学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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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漫长的休眠

我们很难解释为什么心理学在希腊突然出现和兴盛,更无法解释亚里士多德之后直到17世纪的2000余年里心理学为何进入了漫长的休眠。

然而,“冬眠” “休眠”都是误导性词汇,暗含某种并不知情的意思,因为实际情况远非如此。在二十几个漫长的世纪里,在社会的种种变形过程中,心理学没有垂死,更没有被人遗忘。总有知识分子继续提出希腊哲人曾经提出过的问题,并为之作答。但是他们的确没有什么重大创新,我们来简要了解一下他们。

德奥弗拉斯多斯

亚里士多德于公元前323年因政治动乱离开雅典。临行之前,他让自己的老朋友兼同事德奥弗拉斯多斯(Theophrastus)担任吕克昂学院的院长,此后又将自己的图书馆及所有作品的手稿遗赠给他。可以看出亚里士多德对他甚为重视。

德奥弗拉斯多斯(约前372—前286)的确是位杰出的师长和学者。他主持吕克昂,使其成功地运行了许多年。他是位口若悬河的演讲者,甚至有多达2000人同时前来听他演讲。他极为勤奋,在其一生中完成了227部——有人说是400部——有关宗教、政治、教育、修辞学、数学、天文学、逻辑、生物学及其他学科的著述,其中包括心理学。

德奥弗拉斯多斯的众多作品几乎全被后人遗忘,因为他几乎没有任何创新,充其量是对前人已经产生的论断进行重述、编辑和评论而已。只有最为琐屑的《性格》一书因为内容比较有趣而流传后世。该书内容是一系列简短的讽刺性原型素描,如谄媚者、饶舌者和蠢人——这是一种后来非常流行的文学作品的最初样板。

希腊学者

希腊学者对前几个世纪的思想家的学说的编辑和批评,随着图书馆的增多而发达起来。几何学里,在欧几里得手中得到极大发展;流体静力学领域,在阿基米德手中有了划时代的发现;还有天文学领域,厄拉多塞通过计算地球的周长而极大地推进了这门学问的发展。

哲学却在衰落。由于战争的肆虐,前希腊城邦的社会秩序逐渐崩溃,人们产生厌恶与悲观情绪。哲学家们不再寻求最高真理,而是纷纷去寻求安慰。他们转而研究天文学、近东宗教,并对柏拉图主义进行神秘主义改造。他们将哲学变成狭隘的伦理体系,并从中学会如何在动荡不安的时代里明哲保身。

在此情形下,心理学不再引起哲学家的兴趣。学者们大多只是在反刍和推敲大师们的假说。新兴的三大学派——伊壁鸠鲁学派、怀疑学派和斯多葛学派——的弟子们只把自己的心理学讨论局限在德谟克里特的认识论上,修补细枝末节的错误,并根据他们的伦理学需要增加一些概念。

第二节 罗马拿来者

当东地中海世界在沉沦中进入没落和昏睡时,罗马却显出勃勃生机,越来越有进取精神。然而,尽管罗马人征服了整个东地中海区域,但其本身却被希腊文化征服。他们将希腊的文学、建筑、雕塑、宗教全盘照搬过来。

在哲学上,他们在照抄希腊人时却有所选择。他们关心的只是有关军事征服、对从属国土地的管理、对奴隶的控制等实用知识,希腊哲学在更高层次上的想法根本派不上用场。下面我们简要认识一下罗马的借用者们。

卢克莱修

卢克莱修是裘里斯·恺撒的同时代人,他的长诗《物性论》详细阐述了希腊伊壁鸠鲁的学说,他在这里宣扬的是理性和消极的伦理学。卢克莱修在《物性论》中对心理学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贡献。他只是以某种学校老师式的说教口吻重述了伊壁鸠鲁和德谟克里特的观点,增加了一些旨在修补二者缺陷的评论。

塞涅卡

塞涅卡(约前4—65)是一位诗人、戏剧家、政客和斯多葛主义哲学家。他信奉斯多葛式的消除激情及面对个人悲剧时保持镇静的人生态度。这种教义集中体现在他面对死亡的行为中。

他被人诽谤谋划推翻尼禄王。尼禄王听到谣言后,派一位百夫长来到塞涅卡的家乡,告诉他说,尼禄王希望他死。塞涅卡平静地让人们取来蜡版,书写遗愿。百夫长不许他完成这件冗长的工作,因此,塞涅卡对身边哭泣的朋友们说:“我不能回报你们给我的服务,只好把我能够留给你们的最好东西留给你们——我的生活方式。”

他平静地割开自己的血管,躺在热水池里,在走向死亡之际向秘书们口述了一封告罗马人民书。

爱比克泰德

爱比克泰德(约50—约138)是罗马最著名的斯多葛学派哲学家。他对宇宙的本质、物质或精神丝毫不感兴趣。他说:“所有存在的事物是否由原子构成……或是否由火或土构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仅仅理解善与恶的本质还不够吗?”

他关心的焦点是找到一条忍受人生的办法。他对心理学唯一的注意是提出一条准柏拉图式的、对如何“忍受和放弃”的理性化:永远不要说什么“我已经失去它”之类的话,而只说“我已经把它还回去了”。你的孩子死了吗?他被送还回去了。你的妻子死了吗?她被送还回去了……我必须遭到流放,可有谁能阻挡我面带微笑和宁静上路呢?

盖仑

罗马人对心理学唯一的贡献是由一位希腊人和一位埃及人共同做出的。

这位希腊人名叫盖仑(约129—200),是那个时代最有名的医生和解剖学家。

盖仑对心理学的主要影响,如前所述,是以希波克拉底的四体液学说为基础的性格理论。这是一种负面的贡献,因为在许多世纪里,这种理论误导了医生和其他人,被认为是性格模式和心理疾病的成因。

可是,他的确承认并正确地描述了由情绪引起的一种生理症状。有一天,他注意到一位女病人的脉搏在某人碰巧提到一位男舞蹈者的名字时突然加快,而用其他舞者的名字实验时则不会。于是,他很有信心地为她下诊断,说她得的是相思病,又说,一些医生好像认识不到肉体的健康会受心灵磨难的影响。

普罗提诺

埃及人普罗提诺(Plotinus,205—270)把斯多葛学派的伦理学与柏拉图信仰中的神秘和世俗部分,包括他自己最没有科学性的心理学,结合成一个全新的整体。

普罗提诺先在亚历山大城学习希腊哲学,后于244年来到罗马。他认为肉体是灵魂的囚所,甚至为自己的灵魂竟然有个肉体而羞愧不已,因而丝毫也不顾惜自己的肉体,对衣着和卫生诸事毫不关心。他吃的是最简单的食物,完全避开性生活,还拒绝坐下来让别人画像。他认为,肉体是他最不重要的部分。尽管他过着苦行生活,但他仍是一位颇受欢迎的演说家,罗马城里很多富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找他出个主意。

第三节 教父改造者

教父们

在公元1世纪至4世纪之间,基督教成为主导性宗教。接下来,哲学家渐为一群完全不同的思想领袖所取代,他们就是教父。

他们的名字对任何熟悉这一时期历史的人士都不陌生,其中著名的有亚历山大的克雷芒、德尔图良、奥利金、格列高利·陶马特古斯、阿诺比亚士、莱克坦,尼斯的格列高利,当然还有奥古斯丁。

尽管异教哲学已经衰退,但其心理学却以教父们选择和修改后的形式得以保存。这些教父们多是哲学神学家,他们的主要兴趣是有关基督是人还是神这样的信仰问题,但也涉及有关灵魂的本质、灵魂与思维和肉体的关系、思想的来源之类心理学问题。

困扰他们的核心问题是,灵魂是否是上帝的一个部分,灵魂是否在其来到肉体时就已拥有知识。另一困惑是,灵魂如何与心灵及肉体结合,灵魂是否需要肉体来感知和接纳感觉,如果灵魂与感官脱离后没有感觉了,那么犯罪的人死后又如何感受到地狱的痛苦呢?

德尔图良

德尔图良(约160—约225)是罗马一个百夫长的儿子,在迦太基长大,并在那里接受一流的教育。然后,他学习法律,来到罗马,在这里成为一位著名的法学家。30多岁时,他皈依了基督教。他迎娶同教的一位信徒为妻(当时的僧侣不是独身的),带着僧侣的指令回到迦太基传教,在那里度过余生。他源源不断地写出大量激烈的护教作品,对罪恶进行斥责。他是教父中最早用拉丁文而不是希腊文写作的人,有人认为,西方基督教文学是从成熟期的德尔图良开始发展起来的。

尽管德尔图良结过婚,但对婚姻中肉欲的一面他有着不佳看法。他在40多岁时给妻子写了一封关于婚姻和守寡的信,在信中表达了对自己和她的身体欲望的蔑视。该信虽然不属于心理学文章,但它代表了许许多多教父作品对性欲的态度。

德尔图良在信中要求妻子在他先她而死之后不要再婚。他说,二婚等同于通奸。她应该把守寡看作上帝对禁止性生活的召唤,因为上帝认为,只有在婚姻状态下才可进行性生活。她也不应该对丈夫的亡故感到悲伤,因为这个行为只是结束了他们被一种肮脏习惯奴役的状态,而这种习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他们在进入天堂之前必须抛弃的。

跟希腊的哲学家一样,他把心灵定义为灵魂进行思考的那一部分。而在教义方面,他改造了柏拉图关于理性和非理性的观点,认为理性是从上帝那里得来,而非理性是从恶魔那里得来的。

奥古斯丁

心理学能够从4世纪以衰减的形式保存到12世纪,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奥古斯丁。他被称为“基督教时代的亚里士多德”,他曾是教会的理论权威。

奥古斯丁(354—430)出生于罗马努米底亚省(现在的阿尔及利亚)的塔加斯特城,母亲圣莫妮卡(后被封为圣人)是位基督徒,父亲帕特里西亚是一位异教徒法官。

16岁时,奥古斯丁的行为基本上属于典型的罗马式酒色之徒。他在著名的《忏悔录》中回顾这段生活时说:“我全身心地投入通奸活动。”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因为母亲的灌输而产生一种负疚感,于是放弃乱交,纳下一个小妾,并与她厮守15年之久,对她极其忠诚。

他对柏拉图敬仰有加,称其为“半神半人”。后来,他将柏拉图的许多思想改造后融入基督教的教义。32岁时,奥古斯丁屈服于母亲的压力而准备结婚。他把心爱的小妾送走,一心等着他的未婚妻长大成人。有一天,在米兰的花园里,他与一个朋友正在小坐,突然感到灵魂难受,备受煎熬,内心产生出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他逃往花园的一角,却在那里听到一阵孩子般的说话声,“拿起来读吧,拿起来读吧”。他拿起一直在读的圣保罗的著作,随便翻开一页,读到下面几行:“不要放纵声色和酗酒,不要自我幽闭和麻木不仁,不要争斗和嫉妒。汝须置身于基督之中,不得为一己的肉欲和色心准备行当。”顿时,他感到灵魂的创痛消失殆尽,内心一片宁静。于是,他放弃结婚的打算,献身于研究,准备转教。公元387年的复活节,在母亲陪伴下,安布洛兹主教(后来亦成为圣徒)为他施以洗礼。

他回到非洲,将自己的财产全部施舍给穷人后,创立了一家修道院。他甘于贫困,在那里度过了几年满意的独身研修生活。然后,奥古斯丁正式过上了僧侣生活,几年之后,他接替了主教的工作。他一直待在这里,直到34年后去世为止。

作为主教,奥古斯丁仍然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尽管个子矮小,身体孱弱,而且长期受到慢性肺病的困扰,但他仍积极参与宗教讨论和辩驳,与异端邪说进行斗争,同时写出了大量的信件、布道词和著作,包括著名的《忏悔录》。他甚至花费13年时间完成了杰作《上帝之城》。他写出这部巨著旨在使理智与教会的教理调合在一起。

奥古斯丁认为,在活人中,意识与灵魂是等同的;人死之后,灵魂会离开肉体,永生不死。

关于如何解决邪恶存在这个神学问题,奥古斯丁推理,因为人类是趋善的,他们就该有能力选择善良,而不是选择邪恶(上帝并没有创造邪恶,邪恶只是善的缺失);上帝给人以自由意志,可是,人类有可能失去行善的意愿,甚至有可能去行不义之举,这就是邪恶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奥古斯丁本人亲历过失败,他自己起初就没有选择良善,曾与小妾沉溺于声色之中。他认为邪恶给予色欲以极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超过了我们的意志力。肉欲统治一切,使其在藐视自己意愿的同时,也藐视上帝的意愿。

奥古斯丁又说真正的善人,应该在没有快感也无罪恶感的情况下繁殖子孙。如何进行呢?他有着苦行僧的狂想:

当不再有无法控制的色欲来激发生殖器官时,当所需要的一切全部由刻意的选择实施时,精液就可在不刺破处女膜的情况下,像时下的情况一样,经由同一个阴道进入子宫;反过来,妇女的行经也如此进行。

 

奥古斯丁就是这样选择和改造人类在心理学的前8个世纪里所领悟到的关于人类意识的知识的,这些也是他的权威得到认可的主要概念。在接下来的8个世纪里,它们成为唯一可以接受的心理学原则。

第四节 教父折中者

经院哲学家

奥古斯丁死后的几个世纪里,很少有人对哲学或者心理学问题发表议论。

十字军东征时,哲学开始以经院哲学的面目出现。经院哲学家(或叫烦琐哲学家)大都将自己局限在《圣经》的权威和纲领中载明的教理之内,并对奥古斯丁及其他教父们的著作怀着毫不置疑的敬畏。

对许多经院哲学家来说,亚里士多德严密的逻辑、广博的知识和相对现实的世界观是对教父们枯燥无聊、充满来世空想的解放。于是亚里士多德成为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权威。然而,在许多年里,经院哲学家们大多分为两大阵营:神秘的柏拉图派(大部分为圣芳济会的修士)和知识型的亚里士多德派(大部分为多明我会派)。

神秘柏拉图派认为亚里士多德的自然主义和逻辑学是对信仰的威胁,而亚里士多德派,其中有阿伯拉尔、彼得·隆巴尔德、阿尔伯塔斯·马格那斯和托马斯·阿奎那,却认为它们能支持和证实基督教的教理。经过几十年的激烈争辩,亚里士多德派取得胜利,成为天主教的正式哲学。下面就让我们认识一下亚里士多德派的代表人物——托马斯·阿奎那。

天使博士:托马斯·阿奎那

阿奎那的崇拜者称他为天使博士。他是怎样一个人呢?他一点也不引人注目:默不出声,圆圆的身体包裹在修士的黑袍里,通常迷恋于自己的思想,像个虔诚又勤奋的书生。

阿奎那的父亲是位伯爵,而他的母亲则是西西里岛诺尔曼王子的后裔。阿奎那出生于1225年,长大后的他高大强壮,面部方阔,一头漂亮头发,可又有些迟钝。他很少生气,在同学中的外号是“西西里的大木牛”。

他5岁时被父亲送入离家几英里外的本尼迪克丁修道院住读。他在那里度过的童年不自由也没什么快乐,因而在14岁离开时,他已成为一位禁锢的学者和苦行僧。在那不勒斯大学继续5年学业之后,他成为一个修士。这使他的家人大为失望,因为家人希望他成为声望很高的蒙特卡罗修道院院长,而不是生活在贫穷之中的修士。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他的母亲唆使阿奎那的兄弟们绑架了他,将他关押在自家的城堡里一年,希望他改变主意。他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在囚室里继续自己的研习。

有一次他大发雷霆,因为他的兄弟为引诱他脱离苦行生活,把一名妖艳的美女悄悄送入囚室。阿奎那一看到她就惊慌失措,捡起一根燃烧的火棍满屋追打,把房门上的十字架也烧着了。此举使他的兄弟们再也不敢给他赠送美女。最终,阿奎那的虔诚感动了母亲,她帮助他逃了出去。1245年,他恢复了正常生活,成为巴黎多明我教会的神父,师从亚里士多德的拥护者阿尔伯塔斯·马格那斯学习神学。

他是位了不起的学生。31岁时,经教皇特准,他提前三年被授予神学博士头衔。他有非凡的集中思想的能力,他能够在杂乱的环境中思考复杂的问题。有一次,在国王路易九世的宫廷宴会上,阿奎那深思起如何辩驳摩尼教邪说的办法,完全不受周围盛况的打扰。突然,他拍案而起,一声猛喝:“这下可以搞定摩尼人了!”吓得周围的宾客大惊失色。

这些并不是说他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他说话慢条斯理,轻言细语。他非常健谈,生性乐观,思想高深。他很忙碌,从醒来到睡觉,都在研究、写作、教学和礼拜。他参加所有的祈祷,每天要么说一次弥撒,或听两次弥撒,讲课或坐下写作前都要进行祈祷。

令人惊奇的是,他从事如此之多的宗教活动,却还能在他49岁离世之前,干出那么多的事情。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他一边在巴黎和意大利的一些大学里讲课,一边写出为数众多的布道词、宗教小册子、赞歌和祈祷词,包括四卷本的《反异教大全》和二十一卷的《神学大全》。

也许是操劳过度的原因,1273年12月的一天早晨,他在做弥撒时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自此以后,他无法再行写作《神学大全》了。“我再也干不下去了,”他说,“我已经感到,我所写下的这些东西几乎一钱不值,我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3个月后,他溘然长逝。此后不到50年,他被教皇约翰二十二世封为圣徒。

阿奎那的学说里神学和纯粹哲学与心理学和谐地相处在一起。他的使用深奥难懂的术语的心理学大部分建立在亚里士多德的基础之上,同时还零星地夹杂了加伦、奥古斯丁和其他少数人的思想。

在《神学大全》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许多熟悉的话题。

在论及感觉时,阿奎那讨论了早期作者们所熟悉的五种外部感官,再加上“常识”感觉——这是亚里士多德的概念——我们知道,同一个物体的信息可以通过不同的感官同时感觉出来。

他以多少带有亚里士多德风格的方式细分了心灵的各种功能,把它们分为“生长性”(可自行调节的身体功能)、“感知性”(感觉、胃口、运动)和“理念性”(记忆、想象和理智或智力)三个层次。

阿奎那对心理学的影响既是积极的,也是消极的。在他把感觉和理智描述成我们借以获取知识的途径时,他提供了一个基础。在此基础上,心理学有一天将获得一种实验的、科学的世界观。

然而,他把更高级的智慧功能描述成永生不死的东西,这种做法使超自然主义得以长久地对心理学进行控制。至少在天主教徒中,他的权威牢不可撼。在20世纪初—— 甚至晚至1945年——的天主教徒所写的两本心理学史认为,心理学在阿奎那之后就走入了迷途。

第五节 黎明前的黑暗

在阿奎那离世之后的几个世纪中,心理学又一次陷入停滞,没有人发现过新东西。

在15世纪末期,社会的变化使心理学向前跨了一大步。火药被引入欧洲之后,城墙和盔甲顿时成为废物,封建制度也显得过时。随着文艺复兴的到来,学者人数激增。1450年左右印刷术的发明,使他们更能在教会控制的大学之外进行研究。许多才发现的新知识把人们的意识从中世纪思想的禁锢之中彻底解放出来。

在16世纪到17世纪之间,科学领域也跨越了1000多年间真正重大的一步。维萨里纠正了盖仑的解剖学错误;哥白尼证明了太阳系的日心说;伽利略发现了月球上有山,银河系是由各个单独的恒星组成的;哈维发现了血液循环。此外,阿格里科拉对矿物学,帕雷对外科医学,墨卡托对制图学,泰科和开普勒对天文学,哥伦布与麦哲伦对地理学等,都做出了极其重大的贡献。

人们对心理学的兴趣也渐渐复活,却未取得进步。在16世纪,有好几百部著作相继问世,但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亚里士多德、德奥弗拉斯多斯、盖仑和其他一些哲人心理学论述的一般性翻版,或把奥古斯丁和阿奎那的一些言论重新包装一番。

不过,在我们跳入现代心理学的黎明之前,有两位作者仍然值得我们一提。

第一位是一个名叫马鲁利奇的塞尔维亚-克罗地亚作家。他一生默默无闻,但在一份写作时间约为1520年的手稿中第一次使用了“心理学”(psychology)这个术语。这是“心理学”这个名词的第一次出现。

第二位是朱安·刘易斯·比韦斯,16世纪的一位犹太裔西班牙天主教哲学家。他给英国亨利八世的大女儿玛丽公主当家庭教师,后因反对亨利八世离婚而蹲过一段监狱,再后就潜心写作了。他的作品之一是一本名为《灵魂与生命》的长篇大论,基本上是对亚里士多德和奥古斯丁思想的概述。但其有一个巨大的闪光点:里面记载了作者列出的意象和思想可以通过意识的联想进行联系的多种方法。他是17世纪联想学派的先驱者。因而,20世纪的一位联想派学者称他为“现代心理学之父”。

然而,现代心理学和自然界的动物并不一样,它有许多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