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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智能:感知机器与人工智能的未来》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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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的发现

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哪儿第一次看到它的。那年我4岁,正在巴基斯坦拉合尔的朋友家里做客。它就在电视柜上,其闪烁的屏幕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这是一台康懋达64位机,是1982年市面上最流行的个人计算机。它与电视屏幕相连,屏幕上显示的是猜字游戏。如今,这种类型的游戏我们早已司空见惯。我家里也有电视,所以我知道电视可以播放图像和声音,不过这台机器与电视完全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视上的内容是预先确定的,无法变更,而这台机器可以根据我输入的内容做出变化。我的想法可以影响这台机器,想法能通过我的手指转移到屏幕上。

我一离开朋友家,就立刻回家倒腾起几个被丢弃在角落的破旧玩具以及旧的纸箱和包装盒。“看呀,”我朝我的父母叫道,“我造了一台计算机!”这台机器就好像是我手中的画笔或橡皮泥,它能成为我的终极创造工具。我可以通过计算机改变世界。

从1982年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想做其他任何事情了。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一名消防员、医生或宇航员。现在,虽然我在40年的人生中一直沉浸在这个领域中,但丝毫没有感到厌倦。计算机是我人生的最大动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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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会立刻像我一样联想到康懋达64位机,有些人则对这个故事没有感觉。我诚邀那些不喜爱计算机但终日与科学技术打交道的人进入我的世界。我们将会讨论人工智能的未来以及我们作为人类与这些机器有何种关系,但在那之前,我们首先要了解是什么让计算机的概念变得如此高雅而奇妙。我希望通过对世界的思考来传递其与生俱来的美,从而进一步了解人类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时代中生活与发展。

我在奥斯汀的得克萨斯大学计算机科学学院就读期间,历史上最伟大的计算机科学家之一——艾兹赫尔·戴克斯特拉(Edsger Dijkstra)对我影响非常大,他认为我们学的不是计算机科学,而是计算科学。因此,计算机是一个认识世界的角度,一种与现实角逐的方式。他的理论使计算机科学超出了技术知识的范畴,并使其根植于人类对自身存在的认识的最深处,成为最深刻和最深奥的概念之一。

无须赘言,计算机科学不只是一门关于设备的学科。我在11岁时就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的父亲给了我一本名为《对话》(Dialogue)的大众杂志 ,这本杂志由美国新闻处(USIS)在巴基斯坦发行。在前互联网时代,书籍和其他出版物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方法之一,虽然这本杂志本身并无可圈可点之处,但里面的信息很宝贵。我打开这本杂志,一眼就看到一篇关于计算机科学家兼物理学家艾德·弗雷德金(Ed Fredkin)的专题文章,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宇宙是一台计算机吗》1,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我深有感悟,一个具有深刻解释力的想法也在我脑中浮现出来。它让我意识到,计算机科学所蕴含的丰富概念直接来源于大自然。

以编程为例。当你想要制造某件东西时,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根据所需要的步骤自己制造;二是发明一台机器,让它代替你执行这些步骤。编程的本质是提供一种可以解释并执行各类方案或者重复执行相同方案的机制,换几个字或者换一条命令的话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这种轻松改变结果的能力就是编程的本质。计算机处理的命令被称为程序,这些程序的核心是经过编码的理念,它能解决数字排序、文本搜索和图片转换等问题,这被称为算法。通过计算机等类似的系统,我们可以灵活地使用编程,制造出不止一样东西,而是许许多多东西。如果程序可以自动编写,那会如何?如果解释程序的系统也是一个可以被修改的程序,又当如何?这样的话,一切都能在几乎不产生任何成本的情况下被替换。程序员只需负责输入就可以了。

同样的编程概念还出现在生物界和自然界中,比如“终极代码”DNA(脱氧核糖核酸)。事实上,自然界中所有复杂的生物形式都是DNA计算和转化的结果。再比如分形,这种无限循环的图案就是将类似的图案缩放成不同的比例。人类不可能拿起一支画笔绘制出“完整的”分形,只能通过计算来创建这种形状。大自然一直在创造这样的形状,比如雪花、贝壳、云、树和海岸线等。那么大自然也是一台计算机吗?

第一次读《宇宙是一台计算机吗》这篇文章时,它就促使我去探索如何创造宇宙。就像分形一样,你无法直接创造宇宙的每一个部分,对如此复杂的事物,只能先制定某种流程,然后依靠异常强大的重复和循环来实现这一目标。

《生命游戏》(The Game of Life)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沉迷于计算机编程的人一定非常熟悉数学家约翰·康韦(John Conway)以及他经典的细胞自动机理论。《生命游戏》(常被称为《生命》)中有一个由多排细胞组成的无限网格。1970年,这个游戏第一次以静态方式印在《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上,后来由计算机根据四五套简单的规则运行。2每个细胞只有两种状态,“活”或“死”,并且可以与周围(水平、垂直和斜线方向)的8个细胞进行互动:

1. 周围活细胞少于两个的细胞因“人口不足”而死亡;

2. 周围活细胞为两个或三个的细胞能够活到下一代;

3. 周围活细胞超过三个的细胞因“人口过多”而死亡;

4. 死细胞周围若有三个活细胞,该细胞便可因“再生”而成为活细胞。3

《生命游戏》只是细胞自动机理论的众多例子之一。还有许多类似的例子,比如斯蒂芬·沃尔弗拉姆(Stephen Wolfram)在他的《一门新科学》(A New Kind of Science)一书中也提到了相似的细胞自动机。这些细胞自动机中,大部分都只有6~8条简单的规则管理细胞的存亡,而这些规则还产生了类似于图案的东西。从表面上看,这些规律不是随机的和杂乱的,它们呈现出一种可以辨认且永久循环的图案:元图案不断重复,每个图案的具体细节却不尽相同。这是一种只需要付出最少的精力就能实现的无限新颖性。这就是简单规则的迭代应用。

计算机甚至还能生成曼德尔布罗分形,这种分形以法裔美国数学家伯努瓦·曼德尔布罗(Benoit Mandelbrot)的姓氏命名,它的大小超越了人类已知的宇宙。想象一下:你的一生都游走在计算机生成的结构的边缘,就好像是沿着希腊神话中描述的海岸线旅行的古代旅行者一样。在生命的最后,你还是无法看到它的全貌。这些形状的奥秘就在于无限重复,这让我感到惊讶、谦卑和敬畏。当我看到它们被应用于实践时,我意识到计算机科学的核心概念蕴含着人类真正的财富和最大的创造力,即循环、重复、抽象、生成式编程,还有许多其他概念,我将在此书中加以探讨。它们是我们了解人类世界和思维最深处的最佳途径,并且是贯穿本书的知识主线。我们运用这些概念,可以解决当今世界和未来世界面临的一些最为重大的挑战。最重要的是,人类可以使用计算科学实现我们的终极目标:探索、创造和理解我们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