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帅风云》3
但车厢中同时响起了一个人冷淡的声音:“九节亮银鞭果然名不虚传,每当在最有利的情况之下突施暗击。”
马车前一人脸红红的站着,他手中握着的武器正是九节亮银鞭。
他在江湖上却是大有来历的人物,银鞭黑心客崔寒楼的名号,又有谁没有听说过?他不但是个绿林大盗,也是个职业杀手。
凡是可以赚钱的事,他都肯干,而且干得很出色。
可惜他所赚来的钱财,没有一分一毫是正义之财,他干得事无论或大或小,全是见不得光的。
他的脸很少会红。
就算他喝醉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是铁青,绝不会变红。
但他现在的脸色却好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红萍果。
他身上穿着的缎子衣服,已被一把锋利的刀割破,而且还被割成三行。 换句话说,他已捱了三刀。
虽然这三刀没有令他的肉体受到丝毫伤害,但却已把他的自信心和尊严彻底摧毁。
两个小姑娘的脸色也变了。
显然,她们也没有想到,在这一辆马车里,竟然潜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刀手。
这人绝对不是林晚塘。
林晚塘从不用刀,而且他已身受重伤,绝对无法使出这种惊人的刀法。
崔寒楼倒抽一口凉气,突然大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车中人淡淡道:“我已杀了你。”
崔寒楼一凛。
车中人又道:“你已是个死人。” 崔寒楼的一张脸忽然又变成了苍白之色。
车中人冷冷的再说下去:“九节亮银鞭本是祁连山天祁上人的武器,二十年前,天祁上人素以行事光明磊落的作风称誉武林,想不到他唯一的弟子却是个混蛋!”
崔寒楼冷汗如雨,他突然喃喃道:“不错,你骂得对,我是个混蛋,不中用的混蛋,我败坏了师父的名誉,却又没有遗臭万年的资格,我是个毛贼……”
说到这里,他忽然厉声一喝:“既然我是个不中用的混蛋,活着的确没有意思,但我做鬼也决不会放过你!”
他居然还要再拚命冲前。
他刚才要杀的是白无浪,但现在他要杀的却是车厢里的人。 但他的身子还未冲到车厢,白无浪的剑锋已迎头向他急挥而下。
白无浪的身子还是没有动。
动的只是他的右手,他的手中剑。
崔寒楼如矢箭般冲前的身子,倏地停顿下来。
一道白光,自他的眉心划下,一直划到他的喉结穴上。
崔寒楼深深的吸了口气,全身气力都在刹那间涣散,崩溃。
白无浪冷冷道:“他已说得很清楚,你已是个死人,不由你不相信。” 崔寒楼终于相信了。
这一次他亏了老本,非但赚不到白花花的银子,而且还赔上了一条性命。
当崔寒楼倒下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姑娘已悄悄的溜走。
十个弓箭手也已消失了踪迹,只留下那两盏灯笼,一顶轿子,一个受了重伤的老人。
白无浪吸了口气,道:“你是否已看出他受到怎样的伤害?” 车中人道:“他不但受伤,而且还染上奇毒。”
“能治愈吗?”
“很难说。”
“比起林先生的伤势,他似乎不算多轻。
“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到医谷,越快越好!”
马车又再望南飞驰。
他们是否会遭遇到更大的障碍呢?在车厢中,白群鸿就像个木头人,脸上的表情完全僵硬着。
躺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脸色惨白的书生,他就是鬼王帮等人千方百计要杀害的林晚塘。
除了这两个已身受重伤的人之个,车厢里还坐着一个浪子。
他就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道路崎岖不平,车厢在不断的左右摇幌。
在这种道路上坐车子,实在是一件苦事。
龙城璧也不喜欢在这种道路上乘马车,但现在他已不能作任何的选择。
他和白无浪谈不上是朋友。
但他了解白无浪。他知道白无浪虽然绝少朋友,但能够成为他的朋友的,都是热血满腔的好男儿。
林晚塘是个书生,而且也是一个在武学上有极高深造诣的江湖人。
他是白无浪的朋友。
所以,当龙城璧知道白无浪要去援助林晚塘的时候,他也不待白无浪是否答应,老实不客气的跳上了车厢。
假如跳上车子的不是龙城璧,那么这个人极可能会被白无浪揪出车外。
但白无浪既没有允许龙城璧跳上自己的车子,却也没有把他从车厢内赶走。
这已是难能可贵的事。
马车飞驰。
白无浪则是希望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到达医谷。否则,林晚塘和白群鸿都将会死在这辆马车之上。
黎明,古道上落叶萧萧。
人虽未疲,马却已累。
蹄声越来越是缓慢,这辆车子好像特别沉重,连马儿都快拖不动了。
幸好他们快将到飞马镇。
飞马镇有马场,虽然贩卖马匹的马商,也许还未睡醒,但只要身上有银票,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龙城璧摸摸怀中的一叠银票,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金钱是多么俗气的东西,但是,等到非用它不可的时候,最俗气的东西就都会变成最可爱的宝贝。
世间上除了不吃人间烟火的神仙之外,又有谁能摆脱金钱的奴役、操纵,这实在是多么可笑的事。
这不但可笑,而且也太可悲,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