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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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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郭怀还是那身打扮,上威远镖局见韩振天时候的那身打扮,一个人背负着双手,在他的书房里踱着步,一双眉锋微微皱着,似乎有点儿什么忧虑。

  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书房外响起了诸明的话声:“禀少主,胡凤楼姑娘求见。”郭怀一怔停步,他脸上掠过一抹讶异神色,旋即就一转平静,道:“请胡姑娘厅里坐,我这就过去。”书房外,诸明一声恭应,步履之声又起,郭怀立即行了出去,可是刚出书房,他又一怔停步。原来姑娘凤楼人已站在院子里,诸明就在不远处站着,看样子诸明也没想到姑娘已经进来了。姑娘那双清澈、深远、令人心神震颤的目光投射了过来,接着是姑娘平和柔美的话声:“我没等带领就擅自送来了,主人原谅。”

  诸明回过了身,他看见了郭怀,忙躬下身去。

  郭怀定过了神,道:“岂敢,记得我说过,海威堂随时任由姑娘进出。”

  姑娘道:“我仗恃的也就是主人这句话。”

  郭怀微一笑,抬手肃客:“姑娘请厅里坐。”

  他要走过去。

  姑娘没动,道:“主人身后那间屋,是海威堂什么所在?”

  郭怀道:“郭怀的书房。”

  姑娘道:“假如主人没什么不方便,我想到书房坐坐。”

  郭怀道:“只要姑娘不嫌弃,不以失礼见责,海威堂无处不可待客,请!”

  “多谢主人。”

  姑娘柔美一声,袅袅走了过来。

  诸明欠身后退,让出了路。

  姑娘袅袅行来,从郭怀面前走过,径自行向书房。

  郭怀跟了过去。

  进书房,姑娘转眼四看,这间书房,除了窗明几净之外,没有藏书,也没有字画,算不得雅致,而且,既闻不出书香,也觉不出书卷气,要不是因为临窗一张书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简直就不像书房,她道:“这不应该是主人的书房。”

  郭怀道:“姑娘认为,郭怀的书房应该什么样?”

  姑娘道:“主人文武双绝,称奇当世,海威堂也不是个等闲所在,书房应该是什么样,也就可想而知了。”郭怀淡然一笑:“姑娘高抬郭怀了,论武仅是防身,论文不学无术,附庸风雅,勉强找这一间凑数,已经是足堪自慰了。”

  姑娘回眸一瞥,美目流波:“应该是主人淳朴实在,应该是万有尽在胸腹之间,也应该是多少有点不愿让人测出高深。”

  郭怀淡然再笑:“但愿如姑娘所言。”

  诸明过来献上香茗,躬身退出。

  郭怀举手肃客人座,坐定,姑娘凝目,令人心神震颤的目光直逼郭怀:“再次拜访,郭爷应该知道我的来意。”郭怀猜了个八分,但是他说:“郭怀愚昧,姑娘明教。”

  “郭爷明知道,为什么不愿承认。”

  “还是那句话,姑娘高抬郭怀了!”

  姑娘收回了目光,微一沉默:“郭爷非常人,胡凤楼也不愿妄自菲薄,相识日浅,但胡凤楼从第一眼就视郭爷为朋友,也愿郭爷拿胡凤楼当个红粉知己,看来这都是胡凤楼一厢情愿,郭爷根本就高筑藩篱,深划鸿沟,拒人于千里之外。”

  郭怀人耳这番话,不由为之心神震动,大为不安,暗一咬牙,毅然道:“或许,姑娘是为我约见韩老镖头之事而来。”

  姑娘目光一凝:“这不就是了么?不知道郭爷能不能见告,为什么约见他老人家,跟他老人家究竟谈了些什么?”郭怀道:“没什么,不过是闲聊而已。”

  姑娘道:“闲聊也值当单独会面,也值当避人?”

  郭怀没说话。

  姑娘微一怔,道:“我这话说差了,既是单独会面,既是避人,那就是不愿传六耳,我又怎么好多问?”郭怀道:“姑娘――”

  姑娘道:“真不能告诉我?”

  “姑娘又为什么非问不可?”

  “郭爷,我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姑娘,事实上韩老镖头并没有怎么样。”

  “乍看是如此,可是我看得出,我清晰感觉得到,他老人家神不守舍,愁聚眉锋,心事重重。”郭怀沉默了一下:“我曾经向姑娘做过保证,我不侵害威远,不侵害韩老镖头―一”

  姑娘道:“事实上郭爷走了以后,他老人家安好无恙,郭爷你是没有违背许诺,我本不该再多问,可是――”郭林道:“姑娘――”

  姑娘道:“郭爷,我身为人义女,总不能任由他老人家在郭爷走了之后,像变了人而不闻不问,区区寸心,郭爷应该能够体谅!”

  郭怀沉默了一下:“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这么说,就算是能让姑娘知道,愿意让姑娘知道,那也只有出自韩老镖头之口。”

  姑娘道:“他老人家要是肯说的话,我也就不会跑来见郭爷了。”

  郭怀道:“那么我也只有请姑娘原谅了。”

  姑娘微微低下了头,旋又抬起了螓首:“郭爷既然坚不见告,我也不能相强,不过还请郭爷不要忘了,胡凤楼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郭怀道:“我知道,也不会忘,姑娘是应该没有机会跟郭怀为敌的,因为那也是郭怀极不愿意的事。”姑娘神情微震,目光随凝:“郭爷,‘应该’两个字怎么说?”

  郭怀双眉微扬,毅然道:“我只能告诉姑娘,那全在韩老镖头。”

  姑娘的神情再次震动:“他老人家不会愿意跟郭爷为敌,我更不愿意见他老人家跟郭爷为敌,如果失去了郭爷这个朋友,那将是胡凤楼今生今世的最大恨事。”

  郭怀心头为之一震,道:“但愿如姑娘所言,同样的,如果跟姑娘为敌,这一趟京师行,我宁愿没有来。”姑娘美目中倏现异采:“这么说,郭怀跟胡凤楼的心意相同,都很珍惜彼此这个朋友。”

  郭怀道:“姑娘,事实如此,郭怀一介布衣,能蒙姑娘把我当作朋友,我自当珍惜。”

  姑娘目光再凝:“这话叫么意思,郭爷你一介布衣,那么郭爷你又把胡凤楼当作了什么人,权贵豪门,官家女儿?”

  郭怀欲言又止,很轻微的笑了笑,没说话。

  姑娘黛眉微扬,道:“郭爷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

  郭怀淡然道:“没什么,总之,蒙姑娘把我当作朋友,我很感激。”

  姑娘道:“郭爷,你不该是这种人!”

  郭怀道:“姑娘认为,郭怀该是哪种人?”

  姑娘道:“我认为郭爷是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该有什么畏惧。”

  郭怀道:“姑娘,郭怀不敢自认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但是郭怀还不至于有什么畏惧。”

  “那么郭爷你有话为什么不肯说?”

  “姑娘,是真没什么!”

  “我认为郭爷这是自欺欺人。”

  郭怀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没说话。

  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情一肃,道:“郭爷既不愿说,我也不愿勉强,可是我要告诉郭爷,人之相交,贵在知心,要的并不是感激。”

  郭怀神情为之一震。

  “还有!”姑娘接着又道:“郭爷你最好明白,我的朋友虽然不乏权贵,但并不意味我将来一定会进入豪门。甚至我可以告诉郭爷,我厌恶他们那种习气!所以,郭爷你大可不必高筑藩篱,深划鸿沟,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表示得已经够明白了,而且是近于赤裸裸,也等于是答复了郭怀想说而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