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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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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怀冷笑道:“我不杀你,杀你污我双手,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要让你为廿年前的罪行,得到应得的惩罚,付出应付的代价,凭我海威堂,我做得到,而且,绝不是什么难事。”

  韩振天脸色大变,猛然站起,惊骇道:“你,你不能――”

  郭怀道:“怎么,你也知道怕?”

  韩振天颤声道:“韩某不怕死,也愿意为廿年前的罪行,付出这条老命,韩某我是罪有应得。但是我不能不为我的儿女辈着想,这事一旦揭发,他们将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甚至天下虽大,没他们个容身之地――”郭怀两眼威棱暴射:“你也知道啊!韩振天,谁无父母,谁无儿女,为什么当年你就想不到?”韩振天须发俱颤,道:“郭爷,我求你――”

  他突然哭出了声,紧接着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郭怀脸色煞白,两眼发红,望着跪在眼前老泪纵横的韩振天,脸上突然闪过抽搐,当即转过了身躯,道:“韩振天,我也受得你这一跪,甚至,就算我为你的儿女着想,至少我可以杀你,但……告诉我,杀人劫人的是谁?”他可以杀韩振天,绝对可以,也绝对做得到,一个“但”字出口,接下来的该是不杀韩振天的原因,可是他却没说出口。

  这么一来,那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深藏心中?为什么他不让韩振天知道?

  韩振天并没有问,因为他根本就没在意,就算他在了意,此时此地他也没心情顾那么多了。他低下头,可是旋即他又抬起了头。

  小楼上,凭窗几个人,姑娘胡凤楼坐着,韩如兰跟红菱、紫鹃、蓝玲站着。

  韩如兰显得有点焦急:“他跟爹究竟谈些什么?这么老半天!”

  谈什么?在郭怀没来之前,她曾经羞喜的那么猜过,她居然娇喜的那么猜过,可是,如今,她却偏偏要这么问?这位姑娘,情愫初动,她那颗心啊……

  姑娘胡凤楼永远那么平静,道:“急什么?等他走了,问问老人家不就知道了么?”

  韩如兰突然美目一亮,惊喜急道:“凤楼姐,快看,出来了。”

  不用她叫,姑娘凤楼那双深见清澈的目光,一直盯着厅门口,她看见了,郭怀跟老镖头并肩从厅里出来,然后两个人抱拳作别,很客气,只是,郭怀往前去了,老镖头却没送,连叫来韩七少代为送客都没有。姑娘放心了,至少郭怀实现了他的许诺,她相信他相信得并没错。

  其实,姑娘原本就没有不放心,她所以坐在小楼上凭窗居高临下,并不是为监视客厅的动静,而是应韩如兰之邀陪她在这儿看郭怀的。

  真是为陪这位义妹么?

  只听韩如兰急道:“凤楼姐,我下去问问――”

  扬声就叫:“爹!”

  话落,她三不管,穿窗跃落。

  厅前,韩振天刚闻声抬眼,爱女已像小鸟般飞落眼前,他为之一惊,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惊于爱女从小楼上跃落:“丫头,你――”

  话还没说完,韩如兰已皱眉带嗔偎入了怀中:“说什么嘛?一说这么老半天?”

  韩振天又一惊,刚“啊”了一声。

  韩如兰猛仰起娇靥:“问您话呢!他跟您都说了些什么?一说这么老半天,还怕人听!”

  韩振天已定过了神,推开爱女,也趁势微微退后:“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小孩子?韩如兰不依了,叫道:“跟他比,我算小孩子?他跟您说话,我有什么不能问的?”韩振天不耐烦了,沉声道:“如兰――”

  韩如兰毕竟忍不住了,也不管乃父耐烦不耐烦,未语先露娇羞,头一低道:“他有没有跟您说起我?”韩振天一怔:“说起你?”

  一阵急速衣袂飘风声,韩克威如飞掠到:“爹,他走了!”

  韩振天一摆手道:“没事,你去吧!”

  韩七少两眼凝望,口齿启动,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恭应一声走了。

  韩振天他似乎忘了爱女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奇异问话,甚至根本就忘了爱女还站在身边,没再看韩如兰一眼,转身也走了。

  韩如兰一急要叫,但是没叫出口,气得跺脚拧身,飞也似的跑了。

  长廊的尽头,是韩振天的书房所在,他刚进书房关上门,门外就来了人,是姑娘胡凤楼,一个人没带,是她一个。

  她抬皓腕轻轻的敲了门。

  书房里传出了韩振天暴躁的话声:“谁呀?”

  姑娘柔声道:“义父,是我,凤楼。”

  韩振天的语气马上变了:“呃!进来吧!门没挂。”

  姑娘推门进去了,随手关上了门。

  韩振天正站在书桌后。不知道是正打算坐,还是已经坐下去了,又站了起来,他含笑抬手,笑得却勉强而不自在:“凤楼,坐!”

  姑娘道:“谢谢义父!”

  义父女俩落了座,韩振天又是那么一张笑脸:“有事儿?”

  姑娘道:“您老人家明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韩振天一付恍悟状:“呢!也没说什么;不过闲聊了一阵厂姑娘道:“是么?”

  “瞧你问的,义父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对你,义父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义父,不管怎么样,像这样的事儿,他走了之后,您一定会马上找我,告诉我他跟您都谈了些什么,是不是?”姑娘的话,”正中要害,姑娘的目光,也令人有能直透肺腑之感。

  韩振天力持镇定,却仍难免手足无措,他是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十足的老江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保持镇定,装的没事人儿似的,唯独面对这位智慧、眼力超人一等.神仙似的义女,那是例外。

  他做不到,也掩饰不了,可是他却不能不尽力去做,去掩饰:“凤楼,真没有什么,他真没说什么。”姑娘道:“义父,我看得出,不是没什么,而是您不愿意告诉我,您要是连我都瞒的话,相信您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姑娘的话,一针见血。

  韩振天心神震动,道:“凤楼――”

  姑娘道:“我不能,也不敢勉强,但是,义父,我总是您老人家的义女,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为您,为威远尽一份心力。”

  不知道韩振天有什么感受,心里怎么想,但是他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勉强而不自在的笑:“凤楼,我知道,我知道你关心义父,孝顺义父,可是真没什么,义父不会骗你,也不会瞒你。”

  显然,他还是不敢说,他知道这位义女是位什么样的姑娘,一旦让她知道廿年前他那不仁、不义的罪行,他相信这位神仙似的义女会卑视他,不齿他那种行径,甚至会立即拂袖而去,永远断绝往来。

  其实,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位义女,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不但误已,而且误人。

  误已还好,这误人,却造成了无可挽回,无可弥补的恨事。

  姑娘没有多问,她站了起来,道:“那您歇着吧!我不扰您了!”

  话落,她转身要走。

  望着姑娘的背影,韩振天心底突然泛起一念不忍,同时也有一股强烈的不安,霍地站起脱口叫道:“凤楼――”姑娘停步回身,目光一触及姑娘那孤傲高深的娇靥及眼神,韩振天心底的不忍跟不安马上又消失尽净,代之而起的是怕,是心底的震颤,他只好没话找话:“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件事,想问问你。”姑娘就把他当了真,道:“义父要问我什么事?”

  韩振天又不得不编词,道:“是这样的,刚听如兰问我,郭怀有没有跟我提起她,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姑娘道:“您还记得当玉贝勒求我出面上海威堂去的时候,如兰也自告奋勇,抢着要去,您要追问,当时有那么多人在,我拦住了您。”

  “记得啊!怎么?”

  “有那么件事在前,如今又有这么件事在后,难道您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韩振天一怔,一惊,脸色倏变:“凤楼,你是说如兰她――”

  姑娘道:“您还不知道,在此之前,如兰一个人上海威堂找过郭怀,她原是怕他会对威远不利去责问他的,没想到她居然会――”

  姑娘话还没说完,韩振天脸色大变,机伶一颤,惊声急叫:“不行,绝不行―一”

  姑娘目光一凝,道:“义父,为什么不行?”

  “这”

  姑娘脸色一转肃穆,道:“义父。我不愿意再问您为什么,也许您的理由跟今天郭怀来跟您单独相见的事有关。可是我认为情非孽,爱也不是罪,这件事没什么不好,如兰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对。郭怀他本就是个女儿家梦寐以求的须眉男儿,意中郎君,无论哪个女儿家。见着他都会情难自禁,好在情之一事需要两情相许,两情相悦,也无法勉强,您只该担心如兰地将来受不了打击。”

  韩振天忙道:“凤楼,你是说――一”

  姑娘道:“义父,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她浅浅一礼,转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