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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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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凤楼笑了,笑着,她转注韩振天,又道:“义父,您见识最广,我跟您打听一件事儿好吗?”韩振天道:“什么事儿,凭你,还跟义父打听事儿?”

  胡凤楼道:“您还跟我客气,论文武所学,对谁我也不稍让,可是见识跟年岁,阅历有关,这方面谁也比不上您老人家。”

  韩振天笑道:“别光戴高帽子,义父我不是神仙,可不敢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什么事?你说!”胡凤楼道:“您可知道,‘东海’是不是住有哪位绝世高人?”

  韩振天微一怔,凝目道:“你怎么突然有这么一问?”

  何止老镖头诧异,胡凤楼这么一问,堂屋里的这些位,没有不神情一振,大感兴趣,忙凝目齐望,静等姑娘她怎么说的。

  韩如兰她更是忙不迭的问:“凤楼姐,东海怎么了?什么绝世高人,在你眼里还有绝世高人?”对姑娘胡凤楼来说,的确是不信再有什么绝世高人了,若论文武两途、论胸蕴、论才智,姑娘她就是个不作第二人想的绝世高人。

  但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不但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而且有很多隐居的高人,或隐于三山五岳,或隐于四海八荒,根本不为人所知,谁又敢说呢?

  别人急,姑娘胡凤楼可不急,她把路上所遇,从头到尾说了个详尽。

  一番话,听得韩振天、韩如兰、韩克威、赵玉茹无不骇异。

  姑娘韩如兰头一个叫道:“真的,风楼姐,你碰上这么个人,模样儿挺俊,比咱们那位当真其人如玉的玉贝勒怎么样?”

  胡凤楼一双美目立时闪起一种异样的光彩,很轻微,谁也没发现。

  她道:“一时难分轩轻,不过玉贝勒多了他一份雍容华贵,一份威武,那是显赫的身份地位使然,玉贝勒也少了他一份成熟,一份坚毅,还有一份敦厚,前者固然由于成长的环境,但是后者却是与生俱来的。”姑娘韩如兰虽是个姑娘家,但是行事不让须眉,愧煞须眉,因之心不够细,没能听出什么来。老镖头、韩克威、赵玉茹他们三个都在想别的,也没多留意。

  韩如兰听毕叫了声:“哎哟!只当玉贝勒当也只这么一个,却没想到还有一个能跟他并称瑜亮,难分轩轾的,他不是也要来京么,好极,让找看看他!”

  只听老镖头沉吟道:“郭怀,没听过――”

  韩克威道:“您当然没听说过,他才多大年纪,说不定是个刚出道的。”

  胡凤楼道:“我也这么想,他说三年零一节刚学成出师,我想就是他甫自艺成,而不是学什么做生意,当然,那也绝不止三年零一书。”

  老镖头道:“你不会看错人,对你的眼力,我相信,而且一向佩服,只是,我却不知道东海有什么名师,能教出这种高徒,不管怎么说,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后起之秀,一身所学足以跟玉贝勒抗衡,传扬出去。足以震惊天下了。”胡凤楼道:“足以跟傅玉翎抗衡,那是我对傅玉翎说的,我知道他的脾气,也顾及他的颜面,其实,傅玉翎恐怕还要比他稍差半筹。”

  此言一出,韩克威、赵玉茹夫妇瞪了眼,张了口。

  老镖头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采。

  姑娘韩如兰抢着道:“真的,那我更要看看他,非要看看他不可了!”

  只听老镖头震声叫道:“凤楼――”

  胡凤楼道:“义父,我再说一句,您老人家可别过于震惊,真说起来,他一身所学,跟我应该在伯仲间。”赵玉茹失声惊呼。

  老镖头沉声道:“凤楼,这就令我难信了――”

  胡凤楼平静得像一泓池水,连一点波纹都没有,道:“我也不愿相信,虽然他深藏不露,但我感觉得出,他深不见底,让人不知道他有多深。”

  老镖头须发皆动道:“我还是不信,凤楼,我从没怀疑过你的眼力,可是这一次我就有点――-”胡凤楼截口道:“义父,但愿这次我是看错了!”

  老镖头道:“你一定看错了,你是神尼的传人,接神尼的衣钵,当世之中,绝不可能再有人能教出比神尼高足还好、还高的徒弟。”

  胡凤楼脸色如常,没说话。

  老镖头道:“不管怎么说,当世之中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而且是往京里来了,恐怕京里从此不再平静,甚至要掀起滔天波涛了。”

  谁也没再说话。

  一时间,堂屋里好静好静……

  宣武门外大街踉广安门大街的交叉口上,有家三间房门面的钱庄,钱庄的字号,挂的是“通记”。这就是名满天下,分支遍南七北六的“通记钱庄”。

  论门面,它不算顶大,也不算怎么气派,但是由于它名头太大,也就没人嫌它了,其实多少人仰仗它济难,谁又敢嫌它?

  进门是座柜台,柜台外头,小客厅似的一套摆设,几椅一色朱红,配以大红绣花锦垫,连茶具都是“景德镇”的上好细瓷。

  这是给客人预备的,还是一般的客人。

  有头有脸的往里让,里头另有待客的地方,那儿的摆设,虽然地处天子脚下,大府邸比比皆是,但比得上的还真数不出几家。

  名贵的还不在摆设,黄金有价艺无价,墙上挂的字画,没一幅不是出自当代名家手笔,整个“琉璃厂”加起来都比不上,那才名贵。

  柜台里,坐的是个瘦老头儿,挺有精神个瘦老头儿,那是活财神宫弼的亲信,是宫弼的左右手,为人精明能干,姓祁,单名一个英字。

  柜台外,垂手站着两个穿裤褂的伙计,年纪都在二十多,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可也都挺精神。本来嘛!上了年纪的都精神,年纪轻轻,还能不如老头儿?

  这当儿没客人,晌午刚过,不在家睡午觉也会找个阴凉地儿凉快,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谁往外跑?没有不是?可偏就有那么一个。

  这位,提着个长长的行囊进了门。

  他,郭怀。

  两个伙计赔着笑迎了上来:“您请坐。”

  郭怀道:“谢谢,请教,这儿是‘通记钱庄’?”

  妙!门口那么大一块招牌,还问。

  一名伙计含笑道:“您许是刚从外地来?”

  郭怀道:“不错。”

  那伙计笑道:“我说嘛!要是北京城的人,没人不知道我们这儿是‘通记钱庄’。”

  郭怀道:“贵东家是宫弼宫老?”

  直呼宫老的名讳,自从宫弼博得“活财神”美号以来,还没有碰上个这种人。

  两个伙计心里不大高兴,脸上不难也带出了点儿,但是,做生意和气生财,尤其是北京城里的生意人。伙计他还是点了头:“没错,敝东家正是宫老。”

  最后这两字“宫老”,声音提高些了。

  不知道郭怀是没听出来还是什么,他没在意,道:“那我就没找错地方,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见宫老。”做生意固然和气生财,尽管北京城的生意人尤其和气,但“活财神”宫老却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另一名伙计道:“请问您是――有什么见教,跟我们说也是一样。”

  郭怀道:“容我请教,两位是――”

  “钱庄的伙计。”

  “我很想告诉两位,但是恐怕两位做不了主。”

  这名伙计还要再说。

  “这位――”柜台里站起了那位瘦老头儿祁英,他踱出了柜台,来到近前,一双老眼紧盯着郭怀,似是想凭他那双阅人良多,经验丰富的锐利目光看透郭怀,可惜的是,他没能看透:“贵姓?”

  郭怀道:“郭。”

  “能不能赐告,您从哪儿来?”

  郭怀道:“很远,南海。”

  祁英微一怔:“那是不近,这样吧!您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多少能替敝东家做点主的。”“请教――”

  “不敢,敝姓祁,单名一个英字,忝为钱庄的帐房,‘通记钱庄’,除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概都由我管。”郭怀道:“原来是帐房祁老,也好,既然祁老这么说,我就先奉知祁老吧!据我所知,有个比‘通记钱庄’更高一层,也就是说,一旦创设之后,宫老经营的生意都要归它管的‘海威堂’,明天要择吉开张。”祁英点头道:“对,是有这么回事。”

  话刚说完,祁英又一怔,因为,“海威堂”明天择吉开张的事,是人所共知,甚至已经沸腾了北六省。但是。“海威堂”究竟是干什么的,外人绝没一个知道,就连具名发帖的威远镖局总镖头“金刀无敌”韩振天都算上,而,这个相貌少见,穿着不起眼的姓郭年轻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里一怔之后,刚面泛诧异之色。

  郭怀那里又说了话:“届时,宫老要当众宣布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就是我刚才所说,让祁老你惊异的那一点,还有就是要当众指出‘海威堂’的东家,跟各方贵宾认识,我说的对不对?”

  祁英何止诧异,简直为之震惊,急道:“你――”

  他那里刚一声“你”,这里郭怀截了口:“我要请宫老把既定的计划改变一下,可以当众宣布让祁老惊异的那一点,也可以让各方贵宾知道‘海威堂’的东家,但是那个东家暂时不露面,也不让各方知道他是谁,这,祁老你做得了主么?”

  祁英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伙计更是脸色都白了。

  只听祁英惊声道:“你究竟――”

  郭怀又截了口:“我告诉旁人,是来自东海,告诉祁老,却是来自南海,祁老不知道,宫老绝对明白,只麻烦哪位进去告诉他一声,他一定会见我。”

  祁英瞪大了一双老眼,紧盯着郭怀,口中喝道:“去。”

  一名伙计,转身疾奔,掀帘进了那扇门。

  郭怀没再说话。

  祁英不但精明干练,而且经验老到,阅历极丰,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局面,只有圆瞪着一双老眼,紧盯着郭怀。

  好在这个局面不太长久。

  一阵急促步履声由里而外,先掀帘出来的,是进去通报的那个伙计,他出来滑步倒退,恭谨的掀着帘子。紧跟着,那扇门里出来一个老人,中等身材,白白胖胖个老人,老人一身海青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须发皆白,脸色出了奇的白净,典型的官商模样,也许是有钱人保养得好,两眼黑白分明,而且清澈透亮。祁英跟身后伙计,连忙转过去恭谨躬身:“东家。”

  敢请他就是名满天下的“活财神”宫弼,还真像个财神爷。

  宫弼像没看见祁英跟那伙计,两眼紧盯着郭怀:“阁下来自‘南海’?”

  郭怀道:“是的,而且我叫郭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