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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刀》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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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伯又道:“女人很奇怪,越追她跑得越远,我从前已吃足苦头。”

  如果烟雨江南严星雨为了此故而不‘娶妻’,就算比旁人聪明一点,却也万万算不上‘天下最聪明’的人。

  阎晓雅微微烦燥起来,自己问自己道:“我究竟想怎样呢?暗杀冷见愁之事已经失败,严星雨无法再帮忙我,我应该远远离开,何以远逗留在南京?莫非我想再见到严星雨?不对,最近我只想起冷见愁,不是严星雨。……”

  她收回目光,在老家阿福伯面上打了转便又投向街上。想着:“小郑真怪,三十岁的小伙子,却专爱扮老人,两年来一直跟随我,当真像老家人般待候我,却从没有丝毫不轨之心,剑术和易容工夫一样精妙,杀人时诡诈机变之极,的确是第一流的暗杀高手,我们搭挡得非常非常好。但也许应该收手了,这种行业难道一辈子干下去不成?”

  小郑的声音就像阿福怕那么苍老,说道:“我们这一行不能过平常人的生活,若是娶妻生子,就像是喉咙要害送到敌人刀下。所以我说严星雨很聪明……”

  阎晓雅讶道:“严星雨也是这一行的?”

  小郑道:“我嗅出人有这一行的气味而已,还没有证据!”

  阎晓雅想了一下,道:“不可能,他身为大江堂堂主,号令千里,权势赫赫,又是江南三大名剑之一。我问你,一个人有名誉地位,有权力,有钱,他何须做这种行当!”

  小郑耸一下肩头,道:“我说过没有证据,所以无法肯定,不过他有了名誉地位,有权力,有钱,他还能干什么?”

  这种内容的谈话,最好别让隔壁之耳听去,所以他们都是使用一种独特的传声法门交谈,声音比蚊子飞还细小。

  小郑又遭:“你心情不好,我现在去找幢合适的房子租下来,再找几个使婢仆妇,暂时住一段日子,你意下如何?”

  这个人有一种洞察人心的观察力,又极会体贴,阎晓雅不禁大为服气,道:“好,别去得太久!”

  小郑走了之后,阎晓雅立刻就看见冷见愁在街上走着,她身子震动一下,很想大声招呼他,叫他上楼来吃点东西讲几句话,但不敢贸然这样做。

  阎晓雅向来很有决断,从来未象这一回犹疑不决,幸而冷见愁一迳走入这间饭馆,因此她有多一点时间考虑。

  冷见愁在厢座外走过时的步声像猫一样轻柔充满弹性,如果阎晓雅不是先见到冷见愁进来,而极为小心查听的话,一定听不见有人走过。

  这个人真可怕,虽是在平常时脚下仍然保持警觉,随时随地可以像猫一样弹跳,阎晓雅简直屏住呼吸侧耳面听,但迅即陷入迷惑中,因为冷见愁的步声过去之后,忽然完全消失,以致无法猜测他走入那个厢座之内。

  冷见愁轻轻叹口气,知道只有亲自去每个厢房瞧瞧,才可以知道答案。

  她拔开厢座布帘,忽见一个人的面孔距她不及一尺,她被突如其来的影像吓得愣住,瞪眼睛张开嘴巴,就像傻子一样。

  那长面孔上有一层迷雾,叫人瞧不出他的年龄,但两道锐利目光却射穿别人的心。

  阎晓雅在心中喊道:“天啊,冷见愁,是你?”

  冷见愁好象听得见,应道:“是我,这厢座布帘密垂,应该有人,但几乎连呼吸声也没有,所以我等着瞧瞧是何方高人!”

  很奇怪的事被他一解释,就平淡无奇,只听冷见愁又遭:“你果然很漂亮,当时你虽女扮男装,我仍然瞧得出你很漂亮。”

  阎晓雅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冷见愁道:“很好,我也想跟你聊一聊……”

  店伙跟着就进来了,是个年轻家伙,他用惊奇而又敬佩的眼光瞧冷见愁好几眼,大凡是男人对于另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勾上美女的男人,总不免即惊且佩。

  杯筷换过,阎晓雅亲自斟满一杯,自己也斟满了,双手捧杯道:“冷见愁,干了再说。”

  冷见愁动都不动,冷冷瞅住她。阎晓雅的杯举在半空,见他不理,一时之间喝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突然一只手把冷见愁的杯子拿起,不过杯底离桌面才一尺便停住,原来是冷见愁抓住那手臂。

  冷见愁道:“你叫什么名字!”

  拿起酒杯的人原来就是那年轻店伙,他忽然发觉不但手不能动,根本全身没有一处能动,那店伙道:“小的叫阿成。”

  冷见愁道:“阿成,这杯酒你亲眼看见是阎晓雅斟的,你若是喝了这杯酒,忽然头晕肚痛甚至死掉,你怪不怪我?”

  阿成讷讷道:“当……当然不怪你。”

  冷见愁松手道:“好,你爱喝就喝。”

  阿成的酒杯登时凝结在空中,既不敢喝亦不能放下,一急之下脸红脖子粗,再加上尴尬。

  阎晓雅柔声道:“阿成,冷见愁说笑话唬人,我帮你喝这一杯。”

  她没有伸手取杯,因为阿成也忽觉得很荒谬,这杯酒怎会喝死人?所以马上送到唇,但他全身忽又僵木。冷见愁说道:“楼下有几只狗,找一只来试试。”

  阿成纵是不信这杯酒有问题,但用狗试验的主意对他只有利而无害,所以答应得很快。

  那只黑狗相当肥壮,酒杯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有人动过。阿成把狗翻转按在地上,至少灌了大半杯进去,过了好一会,阿成放松手,那狗一溜烟跑掉了。

  阿成道:“客官,酒好象没有问题,只怕是你的脑袋有问题!”

  冷见愁静静瞧着阎晓雅,她的微笑根斯文,很纯洁,没有丝毫嘲讽,冷见愁既然不能证实自己的判断,以常情而论,应该自感惭愧,而阎晓雅大大讥他一番亦不为过,但冷见愁一点也没有惭愧之意,眼睛也不转向阿成,冷冷道:“你如果不想变成哑巴,快走!”

  阿成乖乖的走了,剩下冷见愁和阎晓雅,冷见愁道:“听说‘不动阎罗’的惊世绝技是‘无痕砂’,发出时无形无影,受害者无痕无迹,我总算是开了眼界。”

  阎晓雅那一抹优雅动人的微笑登时消失,面色苍白如土:“我想……你不是人,是魔鬼化身。”

  冷见愁淡淡道:“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恭维我的人,我现在只想知道‘无痕砂’有多大威力,能不能杀死魔鬼?”

  阎晓雅咬住薄而美丽的嘴唇,道:“别逼我,我不想对你用这种恶毒手段。”

  冷见愁悠然靠在厢座的板上,道:“有些人喜欢咄咄逼人,不幸的是冷见愁正是这类人。”

  阎晓雅浮现一种奇怪的神色,含有浓重怜悯意味,通常只有对一个垂死之人才会出现这种神色。

  她温柔地道:“这是你逼我的,请不要怪我!”语声稍歇时,她双袖轻拂,又快又稳。

  别说是冷见愁,就算是很普通的武师,亦能够清清楚楚地察觉到阎晓雅双袖发出两蓬针砂之类的暗器,袭射向自己身上左右两旁。

  冷见愁和普通武师不同之处,就在于冷见愁能够立刻晓得暗器的目标是什么地方,他可以纹风不动,因为那两蓬针砂之类的细毒暗器距他左右双臂尚有数寸距离,除非他身子闪动,否则反而毫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