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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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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飞过:“小可姓沈名雁飞,久仰终南山里人少清剑法,为天下剑术之冠,适才一战,果然盛誉不虚。”

  终南孤鹤尚想本知他是秦宣真之徒,这时听他说起终南山里人,那正是当年他力挫修罗扇秦宣真之后,故意送一柄折扇以羞辱他,肩上画着一只大白鹤,并且题着“终南山里人”五个字。

  不禁傲笑一声,环顾三人眼,但见那姑娘又从那头白驴口中取回长剑,当下冷冷道:“你们三人道路不同,怎会联成一起,我真不大明白。”

  他又环视三人一眼,那两道眼光威棱闪闪,冰冷异常,使得那持剑欲扑的姑娘也为之一怔,不知不觉地改直扑为横移,凑到傅伟身旁。

  终南孤鹤尚煌冰冷的声音继续道:“现在你们好好联合,话先说在前头,我出手决不再留情。”

  沈、傅两人都直觉出他的话乃是对那姑娘而说的,果然那姑娘哼了一声。

  沈雁飞眼珠一转,赶快大声道:“且慢,姓尚的你总是一派掌门人身分,”我们不管如何自负,也不过是初出师门之辈。”

  他歇一下,听到对方冷冷一笑之声,似有轻篾的意思,同时也感到傅伟和那姑娘用奇异的责备眼光瞧他,意思是怪他不该说出几近求饶的话,于是他继续朗声道:“但我们并没有丝毫怯俱于你成名之意,甚至抱有必胜的决心。光凭我们三人师门来历,若是联手夹攻,尚且不胜,我们可是死也瞑目。然而我们到底年纪太轻,经验不足,你敢让我们先私下商议再行动手吗?”

  终南孤鹤尚煌傲然挥手道:“就依你的,但不能耽误太久。”说完了,自家一跺脚,退开三丈多远。

  沈雁飞立刻转到两人面前,低声道:“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傅伟和那姑娘一时愣住,都不回答。

  他继续道:“要真打呢,咱们随便哪个都比人家差得太远,只好讲究个合作方式,要不拘手段,抽冷子打暗器样样都来才可以。”

  傅伟怫然不悦道:“这怎么可以?大丈夫宁死也不能这样。”词色之间,凛然不屈,看来的确发诸真心。

  沈雁飞眼光落在那姑娘面上,看她的反应,但见她本来想说什么,却忽然忍住了,垂下目光。

  “这就是了,咱们既不真打,可得准备逃走,姑娘你贵姓芳名?在下好称呼。”

  那位姑娘轻轻吐出“张明霞”三个字。

  沈雁飞点点头,道:“哦,是张姑娘。喂,傅兄你对在下之见,以为如何?时间无多,咱们可得同舟共济,解决眼前困难。”

  傅伟耸耸肩,道:“你为什么要插上一手?刚才笔直往郾城去不就成了?”

  沈雁飞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反正咱们这个约定不会失效,对吗?”

  傅伟点点头。

  沈雁飞又道:“你们既无异议,咱们现在就讨论逃走的法子,那尚老儿负天下名望,说话绝不能不算数,他已动了真火,咱们一个应付不好,定然落个血溅古道。”

  三人默然一会儿。

  张明霞低哼一声,道:“他一定搪得住我们拼命吗?”

  沈雁飞眉头微皱,忖道:“我不是为了需要姓傅的替我弄回那本秘籍,要管你们才怪哩。”口中却道:“那个自然,我认为姑娘你如能改使左手剑,乘隙用右掌发出神力,一方面傅兄从旁扰乱,另一方面在下发出扇上钢骨,极可能把那厮毁掉。”

  说完这番话,心中暗想道:“你们肯听我这主意也使得,能把那老几毁了,当然更是佳事。”

  傅伟默然不语,须知他乃是正派名门的青城弟子,师门戒律已不准他随便杀人,更何况对方乃是终南派前辈?此人一生除性情孤僻刚愎,与同道亦均不往还之外,并无任何恶迹,他若是把终南孤鹤尚煌杀死,已难逃师门严责,更何况使用这等卑鄙手段?然而他又一筹莫展,纵使他不为个人安危着想,也得为了身边的她而考虑,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瞬间,忽地一幕刚成过去的往事涌上心头。

  那天晚上,他负伤回到客店,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老道人,正在室中等他。

  老道人一见他这等情景,惊问原委,傅伟说了,老道人面现恐色,立刻背剑越屋而去。

  书中交代,这位火气甚大的老道人,乃是傅伟同辈师兄,即是方今青城派掌门人上元观观主灵修老道长座下第二位大弟子,道号玄均。

  青城派如今排辈是“通灵宝极天”五字,老观主灵修乃是灵字辈,那追风剑客董毅也是灵字辈,是以傅伟年纪虽轻,但在青城派中辈分排行却极高。

  玄均道人在上元现百余道侣中,既是出名火爆的脾气,而在同门之中,除了师父灵修道人和大师兄宝光道人未曾认真交过手之外,其余的都与他相差甚远。

  是以玄均一向自负为青城派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背剑飞出客店之后,傅伟目已便敷药裹扎,等了不久,玄均气愤愤地回来,说是沈雁飞已经逃掉。

  他大刺刺地出主意,非要搜索往北一带地面不可,即是从这里直到七星庄的地面归他,至于赶回江陵禀告师叔追风剑董毅的事,则派傅伟去完成。

  傅伟当然要听从师兄之命,第二日早上便往南出发,自个儿骑在马上,心情极为恶劣,同时肩上那处伤痛,似乎有恶化的情形。

  才走出二十余里路,猛可大吃一惊,连跨下坐骑已停在路中也不晓得,一个劲儿直着眼睛发怔。

  原来他忽然想到可能沈雁飞那精钢扇骨上附有奇毒,起初不会发作,过了若干时候才令人发现,是以他经过一宵之后,如今才感到不安,这一下真个把他骇住了。

  他那个样子太可笑了,以致官道上往来的人,都禁不住奇怪地瞧他。

  刚好前后都有大车来到,本来已不太宽广的道路,让他在当中一站,碰头的两辆大车便挤不过去。

  在他面前那赶车的瞧见他眼睛发直的样子,一时也给怔住,没敢吃喝,他背后那个赶车的却因马上骑士一身劲装疾服,斜背着一口长剑,他们这等人见识广、眼皮杂,一见那等装束,便也不敢大呼小叫,只把手中皮鞭挥得噼啪作响。

  銮铃之声响处,一道白线从他后面直驰而来,却因大车挡路,骤然一慢,路人可就看出这道白线敢情是位极标致的大姑娘,一身淡青衣裳,背上也斜插着长剑,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使人看了莫名所以地心跳起来。

  这位姑娘正是败在沈雁飞手下的张明霞,她一见大车阻路,略一顾盼,已知其故,当下又驱驴前走。

  那头白驴甚是通灵,舍开大道当中,抄着路边绕过去,却因路边又有行人,故此不能快走。

  那个赶车的手中鞭子啪地一响,傅伟猛一惊觉,眼光往旁边一移,正好和一对明亮如一泓秋水的眼光碰个正着,心头不禁一震。

  张明霞本是扭头看他,这时见他惊醒,样子甚是可笑,又想起他早先那种错愣茫然的神情,暗想这人呆得奇怪,不由得嫣然露齿一笑。

  傅伟立刻又因这倾国倾城的一笑而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