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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4》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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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语重心长的道:“乐堂主对朝政的了解始终不如我,在中土,只有一个人是谁都惹不起的,那就是圣神皇帝,河间王远未够资格。我惹他又如何?见到面还不是客客气气,心照不宣,所以说你们对范轻舟近乎一无所知。安乐郡主来找小弟,是因河间王告诉她小弟会到神都去,故她望可尽地主之谊,我和她的关系就是这样子。”

  乐彦给他忽东忽西的锐利辞锋弄得晕头转向,尽最后的努力道:“范大哥准备由谁人向圣神皇帝提出‘南人北徙’的计划?”

  龙鹰道:“我心中已有人选,却不宜在大事未成前透露。”

  乐彦双目闪过嘲弄之色,道:“范大哥如肯透露,说不定我们可助上一臂之力。”

  龙鹰道:“在此事上,梁王绝插不上手,他的影响力限于太子妃,太子妃能左右的得个丈夫李显,而李显对政事是不闻不问。唯一会阻挠的是以张柬之为首的众臣,在这方面我自有主张,不须帮忙。”

  从他口吐梁王两字,乐彦立告色变,知他不是藉词推搪双方的合作,而是胸有成竹。听他口若悬河,几句话将朝廷宫廷微妙形势交代得一清二楚,知他非是口出狂言,而是每句话均经过深思熟虑。

  乐彦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提议的该是属张氏昆仲旗下的人,对吗?”

  龙鹰自己亦不敢肯定,含糊的道:“是其中的一个选择,勿再问长问短了,乐堂主回去告诉贵帮主,只有在这个情况下,范某方敢与你们合作,但记着不要明的是一套,暗里又是一套,否则不要怪我范轻舟翻脸无情。还有,如果大家做得成兄弟,我会让贵帮知道谁才是你们真正的劲敌,不是黄河帮亦不是竹花帮,他们的实力超乎你们的想象,失掉人和货只是个开始,越浪亦是在他们的计算之内。”

  江湖帮会,讲的是利益。

  龙鹰施尽浑身解数,是要反过来硬架北帮上轿。

  在“南人北徙”的掩护下,他不用任何外力帮忙,仍可完成目标,但问题是若杨清仁是通过二张向女帝提出,那只要向武三思泄密,武三思肯定会藉此重重打击张氏昆仲,那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龙鹰的目标就是要武三思、二张兄弟、河间王全给卷进事情内,而他龙鹰则透过女帝高高在上的操控一切。

  他是不愁北帮不入彀的,因牵涉到庞大的利益,武三思亦实在需财,否则如何应付韦妃母女的挥霍无度,这叫一家便宜数家着。

  私盐不等同贩卖人口,虽是获利丰厚,损失的只是朝廷,收少了税,对平民百姓没有直接和即时的影响。龙鹰送走突厥妇孺后立即收手,主动权全握于手中。

  乐彦无以为继,没精打采的道:“乐彦如实转告范大哥这一番话,在神都会面时当有个肯定的答案。”

  龙鹰长身而起,道:“干!或不干!只要一句话,我不想听其他的,希望贵帮主明白。”

  乐彦苦笑道:“范大哥厉害,难怪短短数年已拥有大江最强大的船队。”

  龙鹰移到他椅后,两手探出,抓着他两边肩头道:“人心有多险恶,江湖就有多凶险,我这个天下是从无到有打出来的,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跟着我的兄弟着想,希望你们能明白。”说毕扬长去了。

  虽晓得恩苓正含情地目送他离开,却不敢回应她的张望。

  踏出食堂,秋风送爽,精神为之一振。

  肯定有老天爷在暗里帮忙,送上北帮这份大礼,既可解决送人的问题,又可趁机打进武三思的势力集团去,进行颠覆。他狠下决心,只要机会来临,第一个要杀的正是此人。

  不由想起上官才女,假如他干掉武三思,她会如何看待自己?

  幸有杨清仁提出这个建议,否则自己想破脑袋亦没法想出来,现在尽管他是口惠而实不至,他仍可以凭自己的影响力去促成,但当然最好是由杨清仁想办法,这样方可使杨清仁不生疑心。

  际此一刻,他感到无比的轻松,担子实在太沉重了,想起复真、羌赤等兄弟,与自己有合体之缘的苗大姐、小圆、香居众美、葵蜜,南城避雨的动人情景,他便感义无反顾,现在事情终于有眉目。

  踏入观畴楼,“宋问”默坐小亭里,似想得入神,不知等待的人回来了。

  龙鹰来到“她”对面坐下,微笑道:“累场主久等。”

  商月令朝他望去,双目闪闪生辉,以本来的娇柔女声轻描淡写的道:“今夜早点登榻休息,明早月令亲自来接你去参加为期三天的田猎。”

  龙鹰叹道:“我对狩猎不单没兴趣,还不喜见在山野自由自在的鸟兽被残杀,三天的田猎对我是难捱的苦差事。”

  商月令讶道:“我还是首次听到这样的看法,教人家该怎说好呢?”

  龙鹰道:“我曾遇上过以打猎维生的民族,此事本身无可厚非,就像虎狼觅食,乃生活所需。而我认识的天山族猎民,更是我所认识的所有人里最尊敬大地和生灵的伟大民族。可是若以此为乐,我会难以接受。”

  商月令道:“猎物都会拿来吃掉的,不会滥杀。”

  龙鹰欣然道:“这样我会好过一点,行军时打猎,便是必须的手段。”

  商月令松一口气道:“那你只是反对滥杀,不是视打猎为罪孽,这样人家会好过点呵!真怕你会因此不开心。”

  龙鹰沉吟不语。商月令道:“在想什么呢?”

  龙鹰道:“我在想着最近听到的一句话,但希望月令不会着我说出来,因为肯定不是月令喜欢听的话。”

  商月令嗔道:“那为何偏要惹起人家的好奇心?快说!”

  龙鹰道:“‘人正是大地上最杰出的败类’。”

  商月令一怔后哑然无语,好半响才懂得道:“能有这个看法的人,不但有大智慧,且可深刻地反省。此人是谁呢?是佛门或玄门的高人吗?”

  龙鹰道:“此人是我誓不两立的死敌,话是说在决战前的一刻。”

  商月令愕然以对。

  龙鹰道:“严格来说,此战我是被他击败了,但真正的输家却是他。”

  商月令不解道:“是最近的事吗?”

  龙鹰道:“是我来此前发生在竟陵之西北博山上的事。”

  商月令娇呼道:“可是你没有丝毫受伤的情况啊!”

  龙鹰笑道:“不如此怎能得月令以身相许?来!找个地方亲嘴儿如何?”

  商月令垂首道:“让人家说出你非参加田猎不可的原因,你想晓得吗?”

  龙鹰心迷神醉的道:“终可得闻场主之道了。”

  商月令大嗔道:“死坏蛋!”

  龙鹰叹道:“场主骂得好,小弟正是不折不扣的坏蛋,比你想像中坏多了。”

  观畴楼上的星空,从未试过似此刻般的壮丽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