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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⑤》第二一三回 隐迹戏群凶恶犯伏诛妖徒授命 对枰凌大敌穷神妙法驼叟玄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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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仙都二女虽然清修多年,童心仍自未退。并且初次出山,便到凝碧仙府这等洞天福地,所遇又都是天仙般的人物,端的耳目应接不暇,无一处不新奇。加上人又美秀天真,长幼两辈主宾无一个不喜与她俩亲近。二女寂寞已久,巴不得多交些同道,谁要有甚邀约,无不点头应允。自从来宾各就馆舍,李英琼、易静、申若兰、朱文、向芳淑和石氏双珠都争着约她俩,往各仙馆中观赏奇景,末了又同去二女与叶缤、杨瑾同住的小琼楼仙馆中相聚谈笑,不觉多延了些时候。后来还是女神婴易静无心中说道:“人不可以貌相,癞姑那等丑陋,却有那高道法,人也极好。听说她师兄眇姑比她还丑,法力更高。只是性格阴沉,整年寒着一张脸,遇上异派妖邪,动起手来,又狠又辣。永没人见她笑过,不如癞姑随和,滑稽有趣。这些时没有见人,不知哪里去了?”

  二女闻言,才想起适才金、石二人之约,单是去看芝仙也还罢了,玉清大师曾有用己相助之言,此约岂可不赴?便和众人说了。正问了途径要走,叶缤见众小姊妹谈得非常亲密,也颇代二女喜欢,一时之间,交了许多同道良友,恰巧走将过来听去,便嘱二女:“听杨姑说,主人宽大为怀,对于假名作客,心存叵测的一干异派妖邪,只在暗中戒备,使其知难悔悟,在开府前后数日中,不与之公然为敌。掌教真人与诸长老法力高深,神妙无穷,一切均有部署。你二人初来作客,便蒙长幼群仙爱重,此去如遇甚事,只能适可而止,不宜任性而行。如到紧急,金、石二道友身为主人,不便出面,你二人又难取胜时,我和杨姑必往暗助。切忌伤人,树敌尚在其次,身是客体,好些不便。适听道友们说,有好些妖人均带有妖禽恶兽同来,意欲加害芝仙。

  禽兽与人不同,妖人先自失礼,况又纵出扰闹仙府。而这类怪物,大都残害生灵,作恶多端,即便代主人除去,他也无话可说。不过这等所在,既敢驱使出场,决非常物。你二人可将我小南极磁光子午线带去,但能不伤,仍是不伤的好,只将它擒住,使妖人丢一回脸,知道厉害便了。如果物主无耻,逞强出头,可将主人撇开,作为你们看见妖物猖獗,抱打不平。他如不服,可去小南极或武夷绝顶寻找我或你义父好了。”

  二女知这磁光子午线乃小南极磁光炼成。昔年叶姑曾用它在千寻冰洋以下,钓过一个极厉害的妖物九首赤鲸。妖物遇上,立即成擒。分明是想自己在人前露脸,好生欢喜,兴冲冲接过,便往凝碧崖前赶去。快要到达,耳旁忽听有人说道:“老楠巢现困着两只妖鸟,设有禁制,暂时不能走进。小癞尼现在崖西你们适才分吃桂府丹榴的峰侧杉林内,和一个怪兽相打。一会还有五只猴子赶来,要凶得多,小癞尼和袁星两个恐办不了,你两姊妹快帮她忙去吧。这几个妖人实在可恶,我还想借此惩治他们一回,使其栽在你们几个小人手里。那子午线最怕纯阳真火。捉到猴子以后,可速勒死,再吊起来诱敌。客和客打,多凶,主人也是不管。莫听你叶姑的话,真要出了什错,都由我驼子和凌叫花担待,保你争得光彩,决不吃亏。”

  二女早听谢山说过神驼乙休大名,又听仙府众弟子说起他许多奇迹异事,敬佩已极,又知是义父好友。来时闻他在仙籁顶崖上下棋,那地方相隔凝碧崖灵翠峰甚近,有他和凌真人二位老前辈暗中相助,自是万无一失,闻言越发高兴,遥望崖上空空,并无人影,料是将身隐去。悄答:“侄女遵命。”

  随即改道,往灵翠峰飞去。刚刚飞起,似觉身后金霞微闪。回顾来路,适见沿途景物忽然隐去,换了一片没见过的山崖原野。猜是乙、凌二人仙法妙用,先将现场和斗处掩去,使妖人无法追踪应援,以便取那妖物性命。

  正往前飞,晃眼便要到达,忽听欢呼之声。往下一看,正是来时在二十六天梯所见沙、米二童和那小人腱儿。前面不远,癞姑正和一羊首人身、胁生多目的怪物在那里恶斗,连忙落下。沙、米、健儿三小看见二女飞落,忙即迎上拜见。二女见那怪物通体长只七尺,并不十分高大;头作羊形,却生就一口獠牙,口喷毒烟烈火;前爪宛如人手,拿着半截血红色的兵器;面上无目,两胁却一边生着九只金眼,凶光四射,狞恶非常。纵前跃后,时飞时降,上下驰逐,宛如金丸跳掷,灵活已极;厉啸连连,宛如儿啼而尖锐刺耳,难听已极。看神气,癞姑将它困住,已无法逃脱。不知怎的,只引逗得怪物急蹦暴跳,还未弄死。

  一问经过,才知三小适随众人往观仙景,杨瑾因古神鸠性情暴烈,仙府诸仙禽又多喜事,老楠巢芝仙藏身之所刚听说起,恐有疏失,暗将运用牟尼珠真诀传给沙、米二小,命往传示警戒,随时监防,以免生事。若是不服,只须口诵真诀,如法施为,神鸠围身牟尼珠便生妙用,发出佛家真火,立即将它制住。健儿因见仙府这班后辈都拿他当希罕物事,竞相搂抱问讯,自惭渺小,不似沙、米二人已能人前出面,好生愧忿,见人就躲。这时正和沙、米二人在一起,知古楠巢只众仙禽仙猿在彼,便跟了去。

  刚到凝碧崖前,便听空中呼呼风响。三小生长荒山,能辨风识物,知是来了猛恶之鸟。仰视空中,已经飞过,只没现形。方想这里既是得道仙禽,怎风中会夹有腥气?猛瞥见前面飞下两只虎面凶枭,还没见它们落地,一片烟云闪过,便不再见。跟着,左近树上飞落下一只尾拖绣带、通身五彩毛羽、目射金光的大乌,还有仙府仙猿袁星。一落地,袁星先用人语说道:“那边禁制已经发动,你三人且到别处玩一会再来吧。”

  说罢,便纵遁光,往自己来路飞去。那只身高丈许的独角仙禽,也跟着飞去。飞行甚低,都是飞到妖鸟落处附近不见。

  三小初来,对谁都奉命惟谨,不敢再进。正商量回转,忽又听地底儿啼之声,晃眼由远而近,从左近地底,往崖西啼了过去。三人好奇,以为芝仙形似小儿,声音也许是它,正好跟去,看看是什形相。跟追到灵翠峰故址左侧疏林以内,只听叭的一声,癞姑由地底飞身出来,瞥见三小赶来,哈哈大笑,身便隐去。紧跟着原出现处突然一亮,飞出一只羊首人身的怪物。这是那只金眼恶狍,原在地底搜寻芝仙生根之地,没有寻到,刚往回飞,吃癞姑看见,暗中用计诱来,比起仙都二女见时,声势还要狞恶,爪里拿着一柄银叉,叉尖上直冒血焰。满口虎牙错得山响,人立而行,两胁十八只凶睛闪闪,齐射金光,因在地底,吃癞姑逗发了凶野之性,一出土,便转身四顾,急欲得人而甘。忽见三小同立,匆促之中,误把健儿认作芝仙,喜出望外,不顾搜寻敌人,忙即飞身扑去。

  沙、米二小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巴不得拿妖畜试手。沙余恐伤健儿,抢先一手抱起,一面和米余正要将毗那神刀放出,猛听喝道:“且慢!”

  同时叭的一声,眼前人影一晃,癞姑倏地出现。妖狍羊脸上着了一掌,手中妖叉也被斩断,吃癞姑顺手一捞,将半截带着血焰的叉头夺去。飞向一旁,大喝:“你们不要动手!这怪物,我想它不是一天,难得遇上,我还要向它讨东西呢。”

  二人忙将飞刀收住,在旁观战。癞姑原因妖狍厉害,尤其那柄妖叉必污秽狠毒,得有妖人真传,已与其爪成了一体,爪又坚逾精钢,不易斩断。一面施展佛门降魔金刚掌,一面运用玄功将剑光隐去,出其不意,突然同时下手,因恐妖狍灵敏,如若断它前臂,万一不能一下斩断,有了防备,再下手更不容易。所以上来将叉杆斩断,随手夺去,收入法宝囊中。然后一面和妖狍追逐,一面暗中施为。等已停当,才大喝道:“无知孽畜!你已恶贯满盈,遇上我这识货的,已经给你撒下天罗地网,休想活命。快将脑中元珠和这十八只怪眼自献出来,还可容你转劫,另去投生;否则形散魄消,连畜生道中都没有你了。”

  妖狍先前不合骄狂,以为对方除精土遁而外,并无他长。又以乍见健儿,误认芝仙,贪功心盛,中了道儿。妖叉失去不说,那一掌更是受伤不轻,只打得头冒火星,心脉皆震,益发暴怒如雷。起初一心只想报仇,咬牙切齿,怒啸连声,恨不能将敌人嚼成粉碎泄恨,一味抖擞凶威,向前猛扑。及见仇敌只是躲闪,并不还手,不时由身旁取些东西,往四外乱放,每一扬手,便有好些道粗细不同的光华一闪不见。又听发话,方在心动生疑,癞姑已改守为攻,那身法竟比妖狍还要灵巧敏速,端的神出鬼没,隐现无穷。也没用甚飞剑法宝,只将师门独传金刚掌向妖狍头脸打去。

  妖狍连中几下,打得头晕眼花,脑袋欲裂。虽知不妙,无如赋性凶横,从未吃亏,仍是不甘就退。后来实被打急,横心拼命,竟将口中毒焰烈火喷出。癞姑知道这便是它内丹所化,意欲全得,不愿破它,只得暗用佛法防身,仍旧乱打不休。妖狍明知敌人设有罗网,一则仇恨太深,又盼主人及同类赶来救援,只管忍痛苦挨。却不知那金刚掌不是挨过便完,初中虽然厉害,还不怎显,随后却逐渐发作。尤其像妖狍这类禀赋奇强,当时勉强能受的怪物,事后反应也愈烈。不消片刻,宛如火烧针扎,通身奇痛麻痒,百骸皆沸。正在咬牙忍受,情急暴怒,进退两难,恰巧杀星照临,二女赶到。

  问明情由以后,不知妖狍受伤甚重,已快不支,以为癞姑尚难迫使献出内丹,意欲相助,双双将子午线飞出。癞姑没想到二女会出手,瞥见两蓬红白二色、细如游丝的精光电雨一般飞来,方欲喝止,来势神速,已向妖狍当头罩下。同时妖狍也是疼痛难支,忽起逃生之念。它不知癞姑未出之时,早在地底设下埋伏。因见仇敌四外光华乱飞,以为地遁是它专长,敌人所说罗网即使是真,也能仗着天赋和多年修炼之功逃走。身刚往土内一沉,子午线已经飞到。妖狍性烈如火,周身炙痛欲焚之际,猛觉神光当头罩下,上半身立似被好些铁线绑住,深勒入骨。知道难逃一死,仇敌志在得它所炼内丹元珠,愤极犯性,竟拼一死,同归于尽。猛将真气一提,自将那粒有生俱来的天黄珠自行震碎,化为一团极强烈的血焰,炸破天灵飞出,一闪即灭。自身元神也自头顶飞起欲逃。气得癞姑喝道:“孽畜!还想逃么?”